周冠钧:宋词中的扬州意象
扬州,地处大运河和长江交汇点,因水而兴。晚唐时期,扬州饱经战火的蹂躏,城市遭到了极大破坏,不复盛唐、中唐时盛极一时的风采。《旧唐书》言:
江淮之间,广陵大镇,富甲天下。自师铎、秦彦之后,孙儒、行密继踵相攻,四五年间,连兵不息,庐舍焚荡,民户丧亡,广陵之雄富扫地矣。
所幸,扬州的交通枢纽地位和城市底蕴尚在,为其复兴提供基本条件。宋初,在短暂的蛰伏后,扬州蝶变重生,又一次恢复了生机和活力,先后为淮南路治所、淮南东路首府,位列上州,继续担负起东南第一都会的角色。
词,又名曲子词,因宴乐而生,初流行于民间,后为文人接纳,主动介入创作。词始于隋唐,兴于五代,大盛于宋,与宋诗一起成为宋朝韵文学的主流形式。唐圭璋主编的《全宋词》,收录宋代词人1330余家,词作2万余首。在这些词作中,以扬州(含广陵、维扬、江都、淮左、淮南等)为题材或核心意象的作品有300余首,涉及词家有120多人。
宋词的扬州意象,呈现多面性和多层次性的特点,有直接歌咏扬州的,有以扬州风物入词的,也有依托扬州典事的,还有文人之间交往、唱和与感怀的。这些不同类型的意象截取,构建了宋人心目中那个既真实又虚幻、既沉醉又多情的扬州。
风光之丽:一场视觉的盛宴
扬州以秀美的风光著称于世,词人们在扬州更有切身的感受。北宋元丰三年(1080),31岁的秦观自会稽还家后,日以文史自娱,并常游扬州诸名胜,多有词以记。秦观,字少游,别号淮海居士,北宋“婉约派”词人代表,为“苏门四学士”之一。秦观少时聪颖,博览群书,抱负远大。
在《满庭芳》词中,秦观用清丽而婉转的词句,极写扬州雨后之美,到处春意盎然,花明水秀,赏心悦目。词的上阕是:
晓色云开,春随人意,骤雨才过还晴。古台芳榭,飞燕蹴红英。舞困榆钱自落,秋千外、绿水桥平。东风里,朱门映柳,低按小秦筝。
李好古《八声甘州》一路风光,美不胜收,其上阕:
古扬州、壮丽压长淮,形胜绝东南。问竹西歌吹,蜀冈何许,杨柳鬖鬖。行乐谁家年少,两两更三三。知我江南客,走马来看。
二十四桥是诗人所倾心的意象。无论是周邦彦“天涯回首一销魂,二十四桥歌舞地”(《玉楼春》)的绮丽,南宋陈允平“惆怅二十四桥,任落絮、飞花乱点”(《玲珑四犯》)的凄美,还是南宋周密“记少年,一梦扬州,二十四桥明月”(《瑶花慢》)的深情,南宋曾觌“二十四桥风月,寻思只有消魂”(《朝中措·维扬感怀》)的怅惘,宋末黎廷瑞“二十四番风信,二十四桥风景,正好及春游”(《水调歌头·寄奥屯竹庵察副留金陵约游扬州不果》)的豪放,都有机地融合扬州风景特点,使之升华为一个文化符号。
芍药与琼花,与扬州结下不解之缘,也承载了扬州文化的特殊意义。庆历五年(1045),韩琦出任扬州太守,发起了“四相簪花”韵事,成为文人歌咏不绝的主题。“苏门四学士”之一的晁补之笔下就有“人间花老,天涯春去,扬州别是风光。红药万株,佳名千种,天然浩态狂香”(《望海潮·扬州芍药会作》)的描写,写出扬州芍药会的盛况。南宋词家代表姜夔,在《侧犯·咏芍药》词中写道:
金壶细叶,千朵围歌舞。谁念我、鬓成丝,来此共尊俎。后日西园,绿阴无数。寂寞刘郎,自修花谱。
人和花浑然一体。南宋李处全赋《西江月》一词,赞美扬州芍药“十里香风晓霁,千家绮陌春游。竹西路转古扬州。歌吹只应如旧”。
至道三年(997),王禹偁知制诰扬州,赏扬州后土庙琼花盛开,赋诗以记。自此,琼花始名闻海内,时人赞之曰“维扬一枝花,四海无同类”。欧阳修任郡守时,在庙内筑“无双亭”并作诗。北宋政和年间,后土庙改名为“蕃釐观”,宋徽宗钦赐“蕃釐观”匾额。世人以此观中有琼花,故俗称为琼花观。韩琦在扬三年,写过一篇赞美琼花的词,曰《望江南》:
维扬好,灵宇有琼花。千点真珠擎素蕊,一环明玉破香葩。芳艳信难加。如雪貌,绰约最堪夸。疑是八仙乘皓月,羽衣摇曳上云车。来会列仙家。
宣和三年(1121),向子用“无双亭下琼花树,玉骨云腴。倾国称姝。除却扬州是处无”(《丑奴儿》),表达词人对琼花的赞美之情。琼花,成为扬州花卉文化的代表。
平山堂,乃庆历八年(1048)欧阳修在扬为官时所建,既是景点,也代表扬州文化的高峰,毫无疑义成为词中意象。欧阳修“平山阑槛倚晴空,山色有无中”(《朝中措·送刘仲原甫出守维扬》),苏轼“三过平山堂下,半生弹指声中。十年不见老仙翁,壁上龙蛇飞动”(《西江月·平山堂》)、“长记平山堂上,攲枕江南烟雨,渺渺没孤鸿”(《水调歌头》),叶梦得“与君记,平山堂前细柳,几回同挽”(《竹马儿》),南宋王以宁“平山堂上,侧盏歌南浦。醉望五州山,渺千里、银涛东注”(《蓦山溪·如虞彦恭寄钱逊叔》)等,都描绘出平山堂的壮丽风景和深厚人文积淀。
人文之韵:一幅如歌的画卷
城市是人和文化的互相成就。宋代扬州,首先是一座消费城市,雅俗并存,同时它又承载文人们对前朝往事盛衰的寄托,此外它又是军事战争冲击区域。因此,在词人的眼中,扬州的人文更为复杂、深邃。
扬州的人文厚度和风韵,集中表现为三种形态:一是文人传统趣味叠加,二是市井风情的繁华,三是由繁华而衰落的感伤。
扬州铸就了豪迈、雄丽、清婉三重文化品格,欧阳修以“文章太守,挥毫万字,一饮千钟”(《朝中措·送刘仲原甫出守维扬》)予以确认,苏轼又以“欲吊文章太守,仍歌杨柳春风”(《西江月·平山堂》)进行追思,这一传统得以延续。
元丰三年,秦观在《与李乐天简》中谈及扬州之游:
时复扁舟,循邗沟而南,以适广陵,泛九曲池,访隋氏陈迹。入大明寺,饮蜀井,上平山堂,折欧阳文忠所种柳,而诵其所赋诗,为之喟然以叹。遂登摘星寺。寺,迷楼故址也,其地最高……
他随后作了《望海潮》一词,把扬州人文的积淀和高度展示得淋漓尽致。词曰:
星分牛斗,疆连淮海,扬州万井提封。花发路香,莺啼人起,朱帘十里春风。豪俊气如虹,曳照春金紫,飞盖相从。巷入垂杨,画桥南北翠烟中。
追思故国繁雄。有迷楼挂斗,月观横空。纹锦制帆,明珠溅雨,宁论爵马鱼龙。往事逐孤鸿,但乱云流水,萦带离宫。最好挥毫万字,一饮拚千钟。
这首词写今怀古,是一篇层次分明的游记,上片极力铺叙扬州城的富庶繁华,下片追思隋炀帝时扬州的富丽堂皇,并由离宫废墟引发感叹。整首词取境宏大,立意高远,气势雄壮。
元祐七年(1092),晁补之任扬州通判。他作了《蓦山溪·和王定国朝散忆广陵》词,上阕描写扬州繁华盛景:
扬州全盛,往事今何处。帆锦两明珠,罥蔷薇、月中嬉语。朱衣白面,公子似神仙,登云屿。临烟渚。狂醉成怀古。
以帆锦、明珠、蔷薇、月下嬉戏等意象,营造出浪漫而美好的都市氛围,让人流连忘返。
扬州的市井风情多彩图景,与青楼、酒肆、娱乐、消费关联密切。表现为秦观“珠钿翠盖,玉辔红缨”(《满庭芳》)的奢华,贺铸“楼下谁家歌水调,明月扬州”(《浪淘沙》)的夜乐,贺铸“红尘十里扬州过,更上迷楼一借山”(《思越人》)的纵游。柳永晚年于开封作《临江仙》词,赠扬州太守刘敞,词中有句“扬州曾是追游地,酒台花径仍存”,依旧深深地沉迷于扬州生活中。这种雅俗交融的文化,构成了扬州独特的人文生态。
扬州作为抗金的前线,战事频仍,城市涂炭。南宋刘过《六州歌头》一词上片,这样记述升平日和战火后的风景:
镇长淮,一都会,古扬州。升平日,珠帘十里春风、小红楼。谁知艰难去,边尘暗,胡马扰,笙歌散,衣冠渡,使人愁。屈指细思,血战成何事,万户封侯。但琼花无恙,开落几经秋。故垒荒丘。似含羞。
朱敦儒在《相见欢·其三》写道:“中原乱,簪缨散,几时收?试倩悲风吹泪,过扬州。”
战火下的扬州,让词人下笔伤心欲绝。
兴感之深:一怀沧桑的历史
扬州对于词人最大的震撼,是历史兴衰变化带来的情绪冲击。因此,宋人词中的扬州,承载了家国情怀,大多有黍离之悲与历史沉思。
绍兴三十一年(1161),金主完颜亮南侵,江淮军败,完颜亮不久在瓜洲为其臣下所杀,金退兵。经过战争洗劫后的扬州一片萧条、破败。淳熙三年(1176)冬至日,二十二岁的姜夔路过扬州,时夜雪初晴,满眼青青荠麦,荒凉无限,他感慨今昔,自度《扬州慢(中吕宫)》一曲,堪称扬州伤今怀古之作典范: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的描写将战后的创伤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时期的诗人萧德藻评其有“黍离之悲”,准确演绎了这首词的历史厚重感。“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进一步描绘出城市荒凉之境。词的下片,以杜牧重来作假设,更加婉转地表达了对扬州物是人非的伤心之痛。
同样,南宋刘克庄以辽鹤归为视角,融合一路所见所感所怨,创作了一篇《沁园春·维扬作》绝妙好词,通过“辽鹤重来,不见繁华,只见凋残”作了今昔对比。
淳熙五年(1178),以英雄自比的南宋著名词人辛弃疾乘舟经过扬州,他步朋友的韵,作了一篇《水调歌头》:
落日塞尘起,胡骑猎清秋。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层楼。谁道投鞭飞渡?忆昔鸣髇血污,风雨佛狸愁。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
今老矣,搔白首,过扬州。倦游欲去江上,手种橘千头。二客东南名胜,万卷诗书事业,尝试与君谋。莫射南山虎,直觅富民侯!
上片气势沉雄豪放,对金兵犯宋和抗金大计作了描述,表现了少年时期抗敌报国建立功业的英雄气概。下片则抒发了报国无门、英雄失路的忧愤,失望情绪跃然纸上。
隋炀帝是扬州历史上最具争议的人物。除了战火创伤引发的感怀之外,词人们对隋炀帝在扬州的功过,也多有反思之作。周邦彦追忆“曾舞送莺时,锦缆龙舟”(《青房并蒂莲·维扬怀古》),宋末汪元量感叹“惆怅隋天子,锦帆里”(《六州歌头·江都》),以及赵闻礼“故苑荒凉悲旧赏,怅寒芜、衰草隋宫路。同燐火,遍秋圃”(《贺新郎·萤》)、南宋方岳“烟草隋宫歌舞地,谁遣万红围绣”(《酹江月·万花园用朱行父韵呈制帅赵端明》)、刘一止“江都自古豪夸。正迷楼堕絮,月观吹花”(《望海潮》)等等,都将扬州的兴衰置于更宏大的历史视野中进行审视。
对扬州的感怀,还体现在各种扬州元素上。
因扬州梦而起。唐文宗开成五年(840)左右,唐杜牧回忆在扬州结识的女子,写下著名的《遣怀》诗,追忆前事,中有“十年一觉扬州梦”句子,便一举征服了千百年来诗人的心。在宋人的词中,扬州梦是一个无怨无悔的存在。
十年一觉扬州梦,为报时人洗眼看。(黄庭坚《鹧鸪天》)
回首扬州,猖狂十载,依然一梦归来。(贺铸《雨中花慢》)
千古扬州梦,一觉庭槐。(赵希迈《八声甘州·竹西怀古》)
十年一觉,扬州春梦,离愁似海。(卢祖皋《水龙吟·其一·赋芍药》)
十年一梦扬州路,空有少年心。(周密《眼儿媚》)
十年一梦扬州路。倚高寒、愁生故国,气吞骄虏。(张元干《贺新郎》)
回首扬州浑一梦,可是风流俱错。(何梦桂《念奴娇·惜春》)
扬州鹤的引申意义。该典故出自南朝梁殷芸的《小说》。《渊鉴类函·鸟·鹤三》引其文记载,客人们谈及自己的理想:“其一人曰:‘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欲兼三者。”它指代理想中的十全十美的事物,或者比喻不可实现的空想、侈求等。这个故事在唐朝未引起人注意,但在宋朝,却被词家普遍关注。
老鹤何时去,认琼花一面。(张先《塞垣春·寄子山》)
跨鹤扬州一梦回。东风拂面上平台。(晁补之《定风波》)
十年笑傲、真是骑鹤上扬州。(李弥逊《水调歌头·再用前韵》)
屈指人间得意,问谁是、骑鹤扬州。(辛弃疾《满庭芳·其二·和昌父》)
待羔儿、酒罢又烹茶,扬州鹤。(辛弃疾《满江红·和廓之雪》)
十里松萝,一蓑烟雨,说甚扬州鹤。(华岳《念奴娇》)
扬州引起词人感慨的因素还有很多,隋堤柳、隋宫、琼花、芍药、二十四桥、饭后钟等,都大量出现在宋词之中。通过运用比兴的手法,突出了时间流逝、物是人非等带来的幻灭感。扬州成为词人感悟生命短暂的媒介,历史沧桑与个人命运的奇妙交融。
交游之胜:一众有趣的灵魂
宋词中的扬州,存在大量的交游、酬唱、送别、怀人之作。词人们在扬州这个美轮美奂的城市,惺惺相惜,谈人生,谈际遇,共享愉悦,共情诗酒,让心灵碰撞,与这个城市的风雅融为一体。
元祐六年(1091)四月,苏轼从杭州任上被召回朝廷,途经扬州,友人为其设宴,他当席填词一首,真实地流露出一种豁然自释的心境。词曰:
尊酒何人怀李白,草堂遥指江东。珠帘十里卷香风。花开花谢,离恨几千重。
轻舸渡江连夜到,一时惊笑衰容。语音犹自带吴侬。夜阑对酒,依旧梦魂中。
词人以李白、杜甫作比,暗喻自身实际遭遇。用短短六十字,写了相忆、相聚、慰藉、话旧、伤离等关联的内容,使作品富于含蓄、感愤,读之动容。
元祐七年,苏轼任扬州知州,三月,抵达任所。是年,晁补之已任扬州通判。他们在扬州游宴唱和,甚为欢愉。晁补之步苏轼韵,作《八声甘州》,他在词中,借扬州风物劝慰和赞美苏轼:“又拥竹西歌吹,僧老木兰非。一笑千秋事,浮世危机”,“应倚平山栏槛,是醉翁饮处,江雨霏霏。送孤鸿相接,今古眼中稀”。把文人之间的情怀充分展现出来。
这一年前后,晁补之还填词数阕送给好友。如“扬州坐上琼花底,佩锦囊、曾忆奚奴。金盏醉挥,满身花影,红袖竞来扶”(《一丛花·谢济倅宗室令郯送酒》)、“明年珠履赏春时。应寄琼花一朵、慰相思”(《虞美人·广陵留别》)、“吴霜点鬓,流落共天涯,竹西路。高阳侣。魂梦应相遇”(《蓦山溪·和王定国朝散忆广陵》)、“隋宫烟外草萋萋。菊花时。动旌旗。起舞留公,且住慰相思”(《江神子·广陵送王左丞赴阙》),这些词,无一不推心置腹,饱含深情。
由于扬州城市气质所致,离别主题在扬州词中尤为突出。宣和三年(1121),向子任淮南转运判官驻扬州,他为官勤勉,忧国忧民,闲暇之余,常填词寄兴。他的《虞美人》婉转情深:
去年雪满长安树,望断扬州路。今年看雪在扬州,人在蓬莱深处、若为愁。而今不恨伊相误,自恨来何暮。平山堂下旧嬉游,只有舞春杨柳、似风流。
此词以雪作线,通过时空转换,意象对比,曲折表达作者的相思之情,同时也有去国怀家之感念。次年,他和徐州通判蔡伸诗词唱和,作《南歌子》,用“梁苑千花乱,隋堤一水长”“因梦聊携手,凭书续断肠”等词句,表达想念之情。蔡伸也作了《南乡子》回赠。蔡伸还作过一首《菩萨蛮·广陵盛事》词,词为:
水光山影浮空碧。柳丝摇曳春无力。柳岸系行舟。吹箫忆旧游。旧游堪更忆。望断迷南北。千古恨悠悠。长江空自流。
这首词演绎了在广陵的离愁别恨,有无尽凄然之感。
嘉定十六年(1223),吴文英初游淮地,在扬州逗留,结识一位歌伎,与之共度端午。他拜会好友,畅游扬州,作《水龙吟·赋张斗墅家古松五粒》《木兰花慢·饯韩似斋赴江东盐幕》二首。其中,《木兰花慢·饯韩似斋赴江东盐幕》:
润寒梅细雨,卷灯火、暗尘香。正万里胥涛,流花涨腻,春共东江。云樯。未传燕语,过罘罳、垂柳舞鹅黄。留取行人系马,软红深处闻莺。
悠扬。霁月清风,凝望久、鄮山苍。又紫箫一曲,还吹别调,楚际吴旁。仙方。袖中秘宝,遣蓬莱、弱水变飞霜。寒食春城秀句,趁花飞入宫墙。
吴文英是南宋著名词家,一生未第,游幕终身,此词是他为友人韩似斋赴江东盐幕饯别时所作。上片着重渲染惜别氛围,描绘饯别时的环境和景色;下片则由近及远,虚中有实,抒发思乡之情和对友人未来仕途的期许。
总之,宋词中的扬州意象,具有高度复杂性、交叉性、重叠性,词家常常是综合运用赋比兴的创作手法,或描绘、或咏赞、或感怀、或寄兴,充分发掘词的言情述意的功能,创造了中国传统文化中城市书写的突出范式。
〔作者简介:周冠钧,又名周冠军,扬州市广陵区档案馆(方志办、党史办)馆长,扬州市诗词协会副会长。〕
栏目编辑:计欣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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