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时期,尤其是清代,徽州府与相距不远的东南重镇扬州关系密切,徽州人外出经商闯荡,多择地扬州,以经营盐业发家,遂定居于此,形成声名显赫的徽商群体。或转而从事慈善公益与文化学术事业,或回乡建房置业,留下气势恢宏的徽派建筑。徽、扬两地,互相促进,相互成就,形成清代经济文化史上的一个独特现象。徽人往往凭借勤勉、坚毅、智慧、进取而致富,“贾而好儒”,多具有真才实学与人文素养,在扬州风生水起、独树一帜,推动了两地文化的交流与融合。在扬州经商、兴业、定居的徽州人,尤以歙县人居多,并且往往举族迁扬,形成一方名门望族。

有造园知名者。歙县长龄郑氏,本为徽州大族,自郑景濂于明万历四年(1576年)到扬州,业盐致富,遂举家定居于此。其次子郑之彦,经营有道,成为名重一时的盐商领袖。郑之彦的四个儿子,既经商,又重文,广筑园林,结交名士,在扬州商界、文苑都有很大影响。长子元嗣,建有五亩之宅、二亩之间及王氏园。次子元勋,博学能文,聘好友、《园冶》作者计成设计营造,建成影园,董其昌亲书匾额,一时公卿士大夫来游者莫不题咏,为明末清初扬州八大名园之一。三子元化,筑有嘉树园。四子侠如,建有休园,至乾隆时,依然兴盛不衰,如李斗所说:“扬州诗文之会,以马氏小玲珑山馆、程氏篠园及郑氏休园为最盛。”小玲珑山馆主人马氏兄弟、篠园创建者程梦星,都是徽商之后,生长于扬州。

有传播文化者。张潮为清初著名的文学家、刻书家,广交游,数次于蜀冈、红桥等地发起雅集,文采风流,名重一时。他为人慷慨,乐于助人,常资助文人刊刻著述,孔尚任、余怀等都曾受其惠。其编著的《幽梦影》、刊刻的《虞初新志》等,脍炙人口,影响及今。陆钟辉,以业盐居扬州。曾于天宁寺西园购屋,与临潼张四科互相谦让,名曰让圃,成为韩江雅集之所。陆氏喜刻书,其水云渔屋为清代刻书名号,以写刻清雅、用纸讲究而著名。马曰琯、马曰璐兄弟更是声名卓著,为清代儒商的典范。二人好交友、行善、读书、著述,礼贤下士,慷慨尚义。马氏好藏书刻书,所刻号称“马版”,为清刻珍本,曾资助厉鹗刻《宋诗纪事》。江春,自其祖父起侨居扬州,以盐筴起家,为两淮盐业巨商,任两淮总商凡四十年,以老成稳重、办事干练,深获乾隆信任,因接驾称旨,赏加布政使衔。江春美须髯,工诗文,喜吟咏,好藏书,广结纳,主持淮南风雅,风格高迈。

史盼盼 摄(资料图片)

有热心公益者。汪廷璋,自其曾祖以业盐迁居扬州,家资日丰,甲第为淮南之冠。汪氏忠于朝廷,积极参与输饷、捐赈、兴工等工程,多次参加乾隆南巡接驾,深获信任,获赐奉宸苑卿。乾隆四十九年(1784年),购置篠园,即三贤祠,后称汪园。汪应庚,为歙县潜口汪氏的代表人物,业盐居扬州,经营有方,积资巨万。为人慷慨好施予,热心地方公益。于雍正、乾隆间出资修葺平山堂,重建真赏楼、晴空阁,增置洛春堂,并在寺西建造西园。复于蜀冈植松十余万株,号万松岭。鲍志道,歙县棠樾村人,年轻时即离家闯荡,后到扬州经营盐业,遂定居于此,积赀丰厚。为人急公好义,勤奋俭朴,不尚奢华。尝建义学十二间,供贫家子弟就读。其子鲍漱芳,赈济灾民,兴修水利,嘉庆御题“乐善好施”匾额。

有精研学术者。著名学者汪中,籍贯徽州,通经、史、子学,工诗文,为名噪一时的骈文大家,著有《述学》《广陵通典》等。其子喜孙,富藏书,博览群籍,于文学、音训多所发明。戴震,休宁人,著名哲学家、经学家。乾隆二十二年(1757年),受两淮盐运使卢见曾之邀来扬州,与惠栋、沈大成等同寓见曾幕府,被目为奇人。曾襄助卢氏校刻朱彝尊的《经义考》、惠栋的《周易述》以及《大戴礼记》等书。洪梧,歙县人,嘉庆间主讲扬州梅花书院,大张汉学之帜,造士甚众,刘文淇是时肄业于书院。后以校阅《册府元龟》,日夜不辍,遂至失明。洪梧族子洪莹,少随父洪恒裕业盐居扬州,就学于梅花书院,嘉庆十四年(1809年)考中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淡于仕进,潜心学术,淹通经史。

扬州梅花书院 张杰 摄(资料图片)

有擅长艺术者。清初查士标,字二瞻,休宁人,流寓扬州。家富收藏,多古铜器及宋元人真迹,精鉴别,擅画山水,为“新安四家”之一。当时扬州有“户户杯盘江千里,家家画轴查二瞻”之说。汪士慎,长期侨寓扬州,卖画为生,为扬州八怪之一。工诗及八分书,精篆刻,著有《巢林集》四卷。善画梅,常到梅花岭赏梅、写梅,作品以繁枝胜,清妙独绝。方士庶,原籍歙县,居江都。能诗善画,常参与韩江雅集,与胡期恒、唐建中、厉鹗、姚世钰有“前五君”之名,著有《环山集》。书法严密端秀,画学于黄鼎,山水用笔灵敏,气韵骀宕,有出蓝之誉。

扬州历来是包容性很强的城市,曾吸引八方才俊云集,或游历暂寓,或安居置业,或经商发达,外地人在扬州获得比家乡或别处更多的机会和财富,更好的感受和体验,也推动了城市的繁荣与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