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战争期间，在昆（山）常（熟）两地交界的任阳、周墅（今周市）一带，发生过“三小妹”联手救护武工队的故事，“三小妹”就是常熟任阳南毫泾杨舍溇的范小妹、塘南庄浜的徐小妹、周墅城隍潭的唐小妹。

范小妹传信救亲人

1947年11月22日夜晚，奔波了一天的任石区武工队的钱康元、宋云岩等4人来到任阳南毫泾杨舍溇的范小妹家留舍。黑暗中被一个三青团员发现，密报了常熟县自卫队。自卫队随即赶到杨舍溇。

武工队袖标

夜色中，敌人挨家挨户搜查。在搜索到范家邻居家时，被范小妹发现，连忙跑到武工队的屋子里招呼他们赶快撤离。武工队立刻商议突围的办法，其中的宋云岩贴在窗口监视敌人，不料被敌人发现，照着身影就是一枪，打中了宋云岩头部。顿时鲜血直流，好在没有伤到要害。他立刻拔出手枪冲出门去，掩护其他人撤退。

敌人的注意力马上被宋云岩吸引，其他同志便纷纷跳窗突围，消失在黑洞洞的原野里。宋云岩因受伤影响，鲜血模糊了双眼，脚步慢了下来，刚跑到屋前场上就被敌人包围。他举起盒枪便打，却因子弹轧子，未能打响。敌人见状蜂拥而上，想活捉宋云岩。宋云岩凭借着身材高、力气大，徒手掀翻了几个近身的敌人。敌人见不能活捉，顿时慌乱起来，对着宋云岩连发数枪。宋云岩身中数弹英勇牺牲，年仅25岁。如果不是范小妹及时报信，牺牲的肯定不止宋云岩一人。

随后，敌人闯进范家，把范小妹抓了起来进行拷打，甚至用竹子戳范小妹的手心。但是范小妹咬着牙不肯吐露武工队的任何信息。敌人见问不出什么，就把范小妹的父亲抓去，关了83天。幸亏有人帮忙疏通才被放了回来。

徐小妹冒险待亲人

三个武工队其实并没有走远。他们安排一个队员前往区里汇报情况，留下两个队员——钱康元和他的外甥沈海根，观察动情。等到一切归于平静，钱康元与沈海根偷偷潜回范家察看。当确认敌人已经走远，他们走到范家场前，找到了宋云岩的遗体。两个人倾尽全力把遗体运到任阳西街。西街有一个叫作“唤人台”的义冢，他们就此进行了临时安葬。安葬结束，天快放亮。两个人又饿又累，身上的衣服完全被烈士的血迹染红，哪里也不能去，更不能去范家。

活动在水乡的武工队员

钱康元想到了附近还有另一个红色革命家庭——任阳塘南庄浜的徐小妹家。当钱康元与沈海根急匆匆来到徐小妹家时，徐小妹同儿子邵苟正在吃早饭。突然看见钱康元急匆匆带一个陌生人进来，身上穿着溅有血水的衣裳，知道一定出了大事。徐小妹二话不说，急忙拿出两身土布衣服叫他们换上。嘱咐儿子把刚刚换下来的血衣裹了石头，沉到门口的河里。然后端菜，盛粥叫两人吃早饭。

吃过早饭，武工队来了精神。他们知道，眼下的任阳，暂时不可停留。于是，就匆匆告别了徐小妹，向南出发。南面，过了七浦塘就是昆山地界，相对就安全得多——不论是常熟还是昆山，在这帮官老爷们看来，只要不是在自己地盘上“闹事”，自卫队是懒得管的。毕竟已经到了大白天，他们十分警惕地摆渡过河，继续向南进发。他们发现后面有几个鬼头鬼脑的人在跟踪，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突然，一个很大的水潭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是昆山周墅城隍潭村的北淀潭。

唐小妹摇船接亲人

钱康元与沈海根站在北淀潭前，看着水潭对面的村庄，大声喊着“要摆渡。”这个村庄就是郭母溇。郭母溇河东第一家住着唐小妹，她正在河滩上洗衣服。看到河对面有人在着急地向她招手，隐隐约约听到要摇船摆渡，唐小妹连忙放下衣服，撑船摇橹过去。等船靠岸，让武工队上船，快速把船摇到郭母溇。回头看着隐隐约约远去的身影，两人才真正安定下来。

唐小妹把钱康元、沈海根接到了家里休息，自己在门外放哨。当天晚上，唐小妹的二哥唐永康把钱康元、沈海根安排到郭家湾住下来。武工队住的地方是郭家湾村边的一个独家宅基，这个宅基只有一户姓杨的地主，外加姓朱的一户帮工。一有外人进入这个宅基，能够马上发现。杨家是开明绅士，把武工队交代到杨家，既安全，又便于开展工作。此后，唐小妹经常摇船送武工队进出，与地下党建立了较为牢固的关系。后来，这些武工队员为配合解放军渡江南下，立下了赫赫战功。

转眼到了新世纪，担任常熟县农工部副部长的钱康元，沿着当年逃生的道路，寻找那位摇船救护过他们的小姑娘。在周市党委副书记丁绍林等领导的陪护下，钱康元看到了已经白发苍苍的唐小妹，他们不敢相认。直到唐小妹提醒他们“我就是当年摇船摆渡你们过河的小姑娘，”他们才激动地拉住恩人的手，一再表示感谢。想想看，50多年了呀，能不老吗？

钱康元给大家讲了烈士宋云岩的情况：宋云岩1919年出生于启东南阳乡南阳村，出生后过继给叔父宋旺生为“过房儿子”。1939年在海门入伍，牺牲后，起初被当作失踪人员。后来常熟整理《追忆解放战争中牺牲的部分烈士》，其中有20多位武工队员和秘密交通员名单中有宋云岩。改革开放后，有关方面去寻找烈士遗骸，可惜拆迁后，已经找不到“唤人台”义冢。而当初跟着钱康元一起乘船的外甥沈海根，后来去了江苏省农业厅工作。

亲人见面，有讲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恩。是啊，如果没有范九妹、徐小妹、唐小妹以及许许多多的革命群众的大力支持，哪有今天的革命成果？而没有无数革命先烈的英勇牺牲，又哪来中国特色的现代化建设成就？

文章线索者：

范立富，常熟市任阳镇杏秀花园居民。

唐小妹，昆山市周市镇城隍潭村村民。

刘师凯，常熟市审计局原副局长，曾任任阳公社任南大队党支部书记、任阳乡乡长。

作者简介：

张银龙  江苏省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曾先后受聘昆山市政协文史委特聘委员、《昆山文史》专职编辑、昆山顾炎武研究会副会长、《顾炎武研究》责任编辑、柏庐高中文化顾问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