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泰兴出了一位著名画家曹岳,堪比唐代丹青高手曹霸。他的一幅《竹垞图》轰动了整个大清画坛,引发了词坛的争相应和,造就了嘉禾名胜“曝书亭”的长盛不衰。

据光绪《泰兴县志》记载:“曹岳,字次岳,又字秋厓,工山水,供奉内苑,王士祯、朱彝尊皆与之游,曾画《竹垞图》,萧疏有幽致。”在绘画高手如林的明清时代,能成为宫廷画师,足见其丹青妙笔水平之高。

《画徵录》记载:“曹岳,山水师董其昌,远宗董源,疏秀淹润,峰岭多岚气,北游,最得声誉,朱彝尊、王士禛皆极称之。”康熙《泰兴县志》中,记述其“善山水,笔墨遒劲,丘壑冷然,其一种秀致人莫能到”。

曹岳德艺双馨,“名盛都门”。因品格豪迈,豪门贵族、文人士绅争相与之结交,经常前往拜访,凡遇同道及远客,总要为之引荐并对他大加夸赞。

《竹垞图》是曹岳应好友朱彝尊之邀而作。

朱彝尊(1629—1709),明代大学士朱国祚的曾孙,字锡鬯,号竹垞,室名“曝书亭”,浙江秀水(今浙江嘉兴)人。著名词人、学者、藏书家,与王士祯并称南北两大诗宗,有“南朱北王”之誉。

康熙八年(1669年),41岁的朱彝尊自山东游历回到嘉兴王店,买宅于邻,他“性癖好竹”,在宅西遍植竹子,因以“竹垞”自号。

康熙十三年(1674年)冬,朱彝尊客居潞河(今北京市通州区)龚佳育幕府,为聊表游子的思乡之情,请好友画家曹岳画了一幅《竹垞图》,还自填了一阙《百字令·索曹次岳画竹垞图》。

在这首词中,朱彝尊将自己与曹岳的关系比做杜甫与曹霸,开头就写道:“杜陵老矣,共丹青曹霸,白头漂泊。”同时表达了他对曹岳绘画水平的高度赏识和认可。

曹岳画《竹垞图》,朱彝尊曾在《题王叔楚为家上舍赋》中做了专门记述:

吾家长水一茅屋,北垞南垞都是竹。每忆园林烧笋时,不恋树鸡及榆肉。海陵曹岳为我画作图,药炉茗碗书签厨。年来松菊成榛芜,对此临风一惆怅,归与归与范蠡湖。

这幅《竹垞图》手卷,又名《竹图》《竹蔼图》,设色纸本,长120厘米、宽27厘米。图中树石、屋宇极其工整,斜阳芳草,六峰隐现,竹树交荫,蔚然深秀。卷后题款:“甲寅春仲,竹垞夫子大人命画,即请诲正。曹岳。”

二十一年后,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朱彝尊官复原职,仍在京城做事,而曹岳却早已仙逝。此时,迟暮之年的朱彝尊对故友的思念日甚,内心顿生几分惆怅与伤感,他把《竹垞图》重新装裱,将自作的百字令录于卷端,并题跋于后:“康熙甲寅春,客通潞,填百字令索秋厓补图二十一年矣。秋厓久逝,小楼墙角至今未添,而予衰愈甚。展对此图,不胜迟暮之慨。因付装池,并书前阙,以要和者。竹垞老人自识。”

朱彝尊《百字令·索曹次岳画竹垞图》一出,“名流皆题百字令一阙”,王士祯、陈维崧、尤侗、徐釚、李良年、沈岸登等都有题咏。后来,不管观赏过或未曾见过这幅画的词人,亦纷纷和词作诗,持续时间长达230余年,和者多达66人,词作74阙,这种现象在中国文学史上极为罕见。

当年,朱彝尊在请曹岳画《竹垞图》的同时,还请明代著名画家蓝谢青画了一幅。曹画的是横幅,蓝画的则是直幅。这两幅画曾为清末藏书家、书法家王息存所得,王息存还请画家汪洛年各临摹了一幅。嘉庆元年(1796年),浙江学政阮元重建曝书亭,请画家周瓒和方熏重摹曹岳《竹垞图》。冯登隽也摹过一幅。

潘振镛临摹的《竹垞图》

清末民初,香严居士金蓉镜请嘉兴著名画家潘振镛临摹了一轴曹岳的《竹垞图》。这幅画卷在临摹的基础上又进行了创作,虽然意境相同,内容却有了重大的改变。

画卷后附有余霖手录的朱彝尊《百字令·索曹次岳画竹垞图》词,还有高士奇、尤侗、顾湄、郭征、叶舒潞、沈岸登、李良年、徐釚、戴锜、叶舒颖、缪咏等十一人的和词。这幅潘振镛《竹垞图》摹本曾被沈曾植收藏,后来存放在王店曝书亭,现收藏于嘉兴图书馆。

2004年,“古韵锋会”篆刻书法展在嘉兴蒲华美术馆开展,展出了中国美术学院教授何加林根据朱彝尊词意重摹的新版《竹垞图》长卷,这是历史上对该作品的第八次临摹。由此看来,曹岳的这幅《竹垞图》的影响力可谓经年不衰、源远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