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多少年来,《金缕衣》这首富有哲理、含义隽永的小诗一直广为流传。

在镇江西津渡西端的蒜山脚下,京江亭旁,一尊双耳垂髻、身着唐代衣裙的汉白玉美女亭亭玉立,她正是《唐诗三百首》压卷之作《金缕曲》的作者、唐代大诗人杜牧《杜秋娘》诗中的女主角杜秋。

杜秋娘出生于润州(今江苏镇江),本名杜秋,《资治通鉴》里称杜仲阳,“娘”是彼时对女子的尊称。因家境贫寒,幼年时家人将杜秋娘卖入江南教坊司,成为一名歌舞姬。她能歌善舞,会写诗填词,以善唱《金缕衣》而名噪一时,且出落得美慧无双。

她的名声被镇海节度使李琦所闻,15岁那年,李琦以重金将杜秋娘买入府内为歌舞姬。据说李琦酷爱《金缕衣》,常命杜秋娘在酒宴上演唱。然而好景不长,李琦专权贪腐,抵制宪宗的削藩新政,专权一方,杀害朝廷大臣,甚而起兵图叛,战败后被送朝廷处死。作为罪臣家眷,杜秋娘被押入后宫为奴。

年轻美貌、气韵不凡的杜秋娘很快得到宪宗李纯的宠幸。元和十五年(820年),年仅43岁的宪宗被害死宫中,其三子李恒接位,是为穆宗,杜秋娘从皇妃成为扶养皇子李凑的傅姆。不久,穆宗即因丹药毒发而死,其长子李湛继位,称为顺宗。顺宗在位仅两年多,又于宝历三年(827年)被害死,其弟李昂接位,号为文宗。

唐文宗继位后,李凑被封为漳王。文宗幼不更事,朝廷的大权落在了宦官手中,杜秋娘与朝中宰相密切配合筹划除掉宦官势力,力求废掉文宗,把李凑推上皇帝宝座。无奈计划因告密而失败,李凑被贬为庶民,杜秋娘也被削籍为民,放归故乡镇江。无儿无女,无家可归的杜秋娘只能住在道观,靠官府供养,勉强度日。

据《旧唐书·李德裕传》记载:李德裕至润州,“奉诏安排宫人杜仲阳于道观,与之供给。”晚唐名相李德裕曾三次在润州任职,在其再次到润州任职的第二年,牛李朋党成员诬告李德裕,罪名称李德裕厚赂杜秋娘,结交漳王,欲图不轨。幸好时任宰相路隋为之仗义执言,这次诬告没有得逞,但李德裕仍被贬为太子宾客,分司东都事务,而路隋不久也被免去了宰相职务。

文宗大和七年(833年)初春,晚唐诗坛杰出诗人杜牧奉宣歙观察使沈传师之命,到扬州去聘问淮南节度使牛僧孺。杜牧这次扬州之行,先是经过升州(今江苏南京市),再在润州渡江至扬州。当时江南正是花红柳绿,群莺乱飞的暮春时节。他虽然行色匆匆,但是对润州的山水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在游览时,杜牧曾听到许多关于杜秋娘身世遭遇方面的传闻。杜秋娘入宫时,他大约处于少年时期,曾随祖父杜佑入朝,观赏过杜秋娘的歌舞,彼此相识,后杜秋娘为傅母时多有贤名,对于她的人品,杜牧深为敬慕。杜牧途经镇江,见到了穷困潦倒的杜秋娘,被这个传奇式女子的苦难一生所感动,以满腔悲愤的心情,凄婉深沉的笔调写下《杜秋娘》叙事长诗,倾注了对杜秋娘一生遭遇的无限同情。

《杜秋娘》为五言古诗,共112句,不仅是唐诗长篇名作,更是杜秋娘的传奇故事流传至今的重要历史资料。从《杜秋娘》一诗的序文中可以了解杜秋娘的一生大致可分为三个时段:一是童年和青楼学艺;二是从15岁开始给地方高官为妾,历任皇妃、皇子傅姆;三是回归故乡,余生凄凉。杜秋娘卒年,已不可考,根据《杜秋娘》诗并序的写作时间,大约卒于大和九年(835年)以后。

“京江水清滑,生女白如脂。其间杜秋者,不劳朱粉施。”杜秋娘才貌双全,从艺妓到宠妃,又回到平民,一生跌宕起伏,令人感慨。得益于杜牧的这首诗,让后世有机会对她坎坷的一生有所了解,而杜牧的这首长诗,也是杜秋娘留在人间最后的信息。

作者单位:镇江日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