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古名“龙藏浦”;南京有青龙山、黄龙山等以“龙”为名的山;画龙点睛的故事发生在南京……在这座城市,龙文化源远流长,处处都藏着丰富的龙元素。

地名里的龙 转龙车的来由与朱元璋有关

地名是反映社会历史的“化石”,透过地名,可以观察到绚丽多姿的人类文化。地名里的龙元素,彰显了龙在中国传统文化里是祥瑞的代表。

南京文史专家王聿诚介绍,在南京诸多以“龙”为名的山中,南京城东南方向的青龙山曾出现在李白的《登金陵冶城西北谢安墩》诗中:“白鹭映春洲,青龙见朝暾”。他曾经在南京送别友人殷淑,为此写下了《送殷淑三首》,组诗的“之二”里写道:“白鹭洲前月,天明送客回。青龙山后日,早出海云来。”

为什么青龙山的日出给李白留下这么深的印象?青龙山位于南京东南,呈西南—东北走向,绵延长达15公里,宽2公里,只有几座海拔200米以上的山峰。青龙山狭长,造型更像一条龙,在视野之中出现的范围也因此更广。“每年的秋分以后至次年的春分,日出方位更偏向东南,而青龙山就在南京的东南。在城区没有高楼遮蔽视野的古代,看到一轮朝阳从绵延的青龙山升起,确实是很壮观的景象。”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南京文史作家栾川说。

傍晚晚霞铺满天空,与白鹭洲公园《上元灯彩图》非遗艺术展交相辉映,构成一幅美丽的迎新春画卷。冯芃 摄

在传统文化语境中,龙往往象征帝王。长江之畔,幕府山下,五马渡曾是“金陵四十八景”中的“化龙丽地”,其出处源于《晋书·元帝纪》“五马浮渡江,一马化为龙”。司马睿即位后,就有童谣唱道:“五马游渡江,一马化为龙。”意思是说,五个王同时渡江,最后建立了新王朝的那位就是“真龙天子”。

秦淮区夫子庙街道今有转龙巷,附近旧有转龙桥、转龙车等地名。转龙车的来由传与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有关,其时正建造南京城,朱元璋坐车视察,因车被乱石堆阻挡,车转回头绕道而过,故名转龙车。该地名后并入转龙巷。闻名全国的小西湖历史文化街区,是明代南京著名园林快园所在。明武宗南巡时,曾在快园池中钓鱼,钓得一条金鱼,宦官个个争相高价买之,武宗大笑不已,岂料失足掉进池中,衣服尽湿,池遂得名浴龙池。

值得一提的是,内桥北面,围绕南唐宫城(南宋行宫)的城壕,就叫护龙河。护龙河东有东虹桥,西有西虹桥,北有小虹桥。西虹桥桥旁有元代元文宗作怀王时的潜邸。元文宗登基后将其改为龙翔集庆寺,以庆祝自己做了皇帝,并以此作为自己在金陵的三年多岁月的历史印记。因寺位于南唐护龙河西,元、明诗人常称为“龙河寺”。“从今天的角度来看,河名中的‘龙’,实际含指了南唐、南宋、元三朝皇帝。”王聿诚表示。

图片来源:南京绿化园林

南京市区清凉山旁的乌龙潭公园,是市民们常常前往的游憩之地。因为游人如织,这地名也成为最著名的带“龙”字地名之一。南京方志史上现存第一部官方主修的府志,南宋景定二年(公元1261年)成书的《景定建康志》,转引《舆地志》内容,在“乌龙潭”条有这样的记录:“宋元嘉末,有黑龙见于元武湖(注:即玄武湖)侧。今潭近湖,疑即当时所见之处。”

乌龙潭而今只是一个很小的池塘,但是在《景定建康志》编纂的时期,玄武湖、乌龙潭的水面都比今天大得多。而乌龙潭是古代河道演变而成,属河迹洼地型的古水潭,在古代曾长江相通,有“潭深莫测,广百余寻”的记载。五代十国的杨吴时期在南京周边构筑护城河(即著名的“杨吴城濠”),甚至曾利用乌龙潭位置这片水面连接护城河河道的北段与西段。因此,志书才会记录湖和潭距离很近。

成语里的龙  “画龙点睛”的故事发生在南京

龙在中国成语故事里也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这里就不能不提“虎踞龙盘”。

王聿诚认为,南京城东干道龙蟠路、城西龙蟠里地名均源于此。从西晋《吴录》记载诸葛亮出使东吴时,目睹南京地形格局,发出“钟山龙盘,石头虎踞,此帝王之宅”的感叹,到南朝宋山谦之《丹阳记》云:“京师南北并连山岭,而蒋山岧峣嶷异,其形象龙,实作扬都之镇。”再到宋代《景定建康志》对诸葛亮的“龙盘”之说加以发挥放大,称“由钟山而左……又西南绵亘至三山,而止于大江,此亮(诸葛亮)所谓龙盘之势也。”其指向都与古人对金陵山川形势布局的认识有关,尤其认为紫金山像一条龙。

龙蟠里的地名,是南京最为著名的“龙”字地名之一。目前找到最早出现这一地名的方志是《嘉庆新修江宁府志》,该志“石头山”条下:“驻马坡……坡在今龙蟠里北。”

当下,在龙蟠里以北的山坡,望向清凉山,确实是能够看到有“虎踞”之姿。“但是现在市区高楼林立,在此难以眺望钟山。古时候没有高楼遮蔽,能够想象从龙蟠里旁边朝东方远眺,绵延数公里的钟山山脉如同蟠龙一般,环绕在南京城畔。”栾川说,“‘虎踞龙盘’作为成语流传下来,不断出现在文人墨客的笔下,形容南京山川地势雄伟壮观。‘龙蟠里’这一地名亦是如此。”

成语“画龙点睛”说的是南朝梁著名画家张僧繇的故事,这个故事就出自南京一座叫安乐寺的寺院。“张僧繇于金陵安乐寺画四龙于壁,不点睛。每曰:‘点之则飞去。’人以为诞,因点其一。须臾,雷电破壁,一龙乘云上天,不点睛者皆在。”

传说张僧繇当时在金陵安乐寺的墙壁上画了四条龙。这四条龙张牙舞爪,形象逼真,但都没有画上眼睛。大家看了,觉得缺少神韵,就请张僧繇把龙的眼睛补上。张僧繇推辞说,画上眼睛,龙就会飞走。众人不信,经大家一再要求,张僧繇只好提起笔来,轻轻一点。霎时间,只见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巨龙腾云驾雾,飞天而去。没有画上眼睛的那三条龙,依然留在墙壁上。

习俗里的龙  “江南第一大龙”是条白色断尾龙

说起龙,尤其是新年龙的形象,人们都会想象它红红火火的样子,但在南京,有一条非常神奇的龙,它的颜色是白色的,并且它还是一条断尾龙,却被誉为“江南第一大龙”。

骆山大龙。段仁虎 摄

南京大学艺术学院副教授李牧介绍,这条龙叫骆山大龙,它诞生于南京市溧水区一个叫骆山村的村子,这里每年腊月廿八就要开始舞龙,舞龙需要600多人,这意味着全村每家每户都得出一个人,表演线路相当长。事实上,龙舞,自古就在各地流行,是民间祭祀活动中常见的节目。那么,骆山大龙和中国传统的龙为何不太一样?为什么它又是一条断尾龙?

李牧介绍,溧水骆山村地处吴头楚尾,有很多外来移民。传说这里出了一个名人,叫杨培庵,有一年他回家守孝,在回乡的路上解救了一条断了尾巴的小白龙,并把它放回到石臼湖。这条龙非常感谢周围的百姓,所以它就在石臼湖这儿,一直保佑大家风调雨顺。为了纪念小白龙,骆山村便有了舞龙的习俗,2008年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龙舟竞渡庆端午。孙中元 摄

除了舞龙表演,南京在端午节期间还会赛龙舟。崇祯二年端午节,明代文学家张岱第一次来到留都金陵,在繁华的秦淮河观赏赛龙舟,热闹非凡的场面,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河房之外,家有露台,朱栏绮疏,竹帘纱幔。夏月浴罢,露台杂坐。两岸水楼中,茉莉风起动儿女香甚。女客团扇轻纨,缓鬓倾髻,软媚着人。”张岱认为秦淮之夏、西湖之春、虎丘之秋、扬州之清明都是令他难忘的。

龙舟竞渡玄武湖。段仁虎 褚旭峰 王军玲 摄

金陵水系发达,适宜开展大型龙舟赛事,每逢端午秦淮河一带观者如云。《金陵岁时记》记录了清朝光绪三十年的一则新闻,因观龙舟竞渡的人太多,导致文德桥不堪重负。《岁华忆语》还详细呈现了南京龙舟会的“帮派”,根据龙舟制作方的不同分为本地秦淮船户的“河帮”、外来船户的“江帮”及常驻在上新河木商的“木牌帮”。在竞技之日,各大帮派聚集在夫子庙前的泮池赛龙舟,扎着彩亭、彩球的龙舟上有表演的、敲锣鼓的、玩游戏的,热闹非凡。沿岸皆人山人海,人们还投掷银钱,放鹅鸭下水,引舟人下水争抢“夺标”,即使是富裕人家,若想买舟观看也必须提前预订,不然是寻不到位置的。

延伸阅读  南京部分龙地名一览

近日,为了喜迎龙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南京文史作家栾川及南京航空航天大学金城学院红色文化宣传志愿者协会的同学们,仔细翻阅《南京地名大全》一书,查询南京地名信息网,结合实地寻访,查到多达557个带龙字的地名,并按河流、山川、居民点、道路等类别进行分类,较为全面地呈现了南京地名中的“龙”文化。

【山】

栖霞区的乌龙山,因唐朝时山上建有乌龙庙,山以庙名。20世纪初,在此设炮台,又名炮台山。

高淳区的九龙山,此山由大小九个山头组成,延绵数里,北高南低,其形似龙,故名。

江宁区的小龙山,因与大龙山相比较小,故名。

栖霞区的龙王山,因山上建有龙王庙,故名。

【道路】

秦淮区的腾龙路,寓意蟠龙腾飞,与东侧银龙路相对应。

浦口区的九龙路,以经过九龙村境内,故而命名。

栖霞区的九龙山路,因位于九龙山故名。

秦淮区的银龙路,因该路紧靠银龙花园,以该花园名中“银龙”二字命路名。

江宁区的小龙湾路,沿小龙湾河,故名。

【湖泊】

江宁区的九龙湖,因湖多汊,形似九个龙爪得名。

鼓楼区的乌龙潭,相传潭中曾有四处泉眼,终年喷涌不息,每年农历六月十九即有四条乌龙环绕泉眼戏水,乌龙潭由此得名。

江宁区的蟠龙湖,因该湖泊位于横山北麓,呈横山蟠龙之势,故名。

【居民点】

溧水区的神龙桥,原名陈家湾,传说陈姓姑娘生一蛇,投入桥下水中,变成小龙,故名神龙桥,村以桥名。

雨花台区的蟠龙,相传宋初赵匡胤带兵在此作战,胜利后,建蟠龙庙纪念,故名。

浦口区的青龙,因村建在大堤埂上,两侧林木青葱,其形如龙,故名。

江宁区的青龙埂,因附近塘埂青草蔓生,地形弯曲似龙,故名。

高淳区的青龙门,在旧县城青龙桥边建房得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