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黄海之滨阳光明媚,流水潺潺,芦草尖尖。丹顶鹤总会成群结队,漫步滩涂,用它们特有的步伐,踩碎一片晨光;展翅长空时,那声那影,掠过整个海边芦荡的寂寞,如果机缘巧合,人们还能看到它们舞姿翩翩,仰天长鸣,那是它们面朝大海的律动。

图片来源:盐城发布

从没走近家乡的大海。黄海之滨的盐城距离太平洋西岸几十公里,几乎近在咫尺,但是阳光、海浪相拥的沙滩,以及鹤舞白沙的飞翔,似乎和我们相隔天涯。那种芦花飘起,可以预约的雪景,以前只能隔着大块沼泽地遥遥相望。

这是因为这块土地是从遥远的上游带着泥沙汹涌而下,奔向大海,在见到大海之前它们渐渐平息下来,泥沙俱下,沉淀成冲积平原。同时,这块西太平洋海岸受潮汐的影响,形成自然界奇观,留下了九龙口、大纵湖等万顷芦荡湿地。特别是九龙口旅游度假区,已经被打造成以存档芦荡农耕文化,以古树古镇古风为载体的旅游胜地,极具文化内涵。盐城是拥有全国最长海岸线的地级市,并且这块泥沙海岸每年都会向大海延伸,形成了日益增长的陆地滩涂,这块豪华的滩涂物种极其丰富,淡水海水品种繁多。全球候鸟渐渐把这里当作栖息地,并且衍生出很多“留鸟”。据世界非遗组织确认,这里生存、栖息的候鸟多达四万八千多只。

开放和发展的盐城,最近10多年来也在打造这片“亚黄金海岸”。我通过射阳籍的大学学长和常住射阳的另一位朋友,几经周折才大概知道有一块几公里长的海岸线最近几年可以看海、弄潮。

驱车一个多小时,我们一家人在黄沙港特大桥逗留片刻,这条发源于百里之遥我家乡黄土沟的人工河,于1933年开挖,大河泱泱,它见证了这块盐碱地从贫瘠走向富饶的沧桑巨变。现在即将奔向大海的河流之上,入海前最后一座,也是全程最高最长的桥。站在距离河面几十米斜拉大桥上看着每一滴水都是从遥远的小村庄流过来的,它灌溉了那片土,养育了那方人,默默惠泽了整个里下河地区。

看着这千百年风烟俱净、水天一色的宽阔的即将融入大海的黄沙港,在秋阳之下,微微的波纹,流着金光,又像是许多双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分别和我们依稀相识,它正在奔向极目远眺的大海,那是它寻找的最后家园吗?我们不得而知。

离开大桥,我们急速穿行在茂盛的芦苇深处,没有行人没有车,路面更显宽阔。

初秋的滩涂芦荡一望无际,空荡的路面一望无际,我们如同行走在秘境。随着黄沙港大河最后一个通海弯道,道路也是一个近乎直角弯,路面尽头峰回路转,茫茫一片的滩涂沼泽地尽收眼帘。

当地有个俗名“大喇叭”,顾名思义就是海水倒灌或河道冲积形成入海口一个喇叭形的海湾。这是我学长隐约记得的八号“大喇叭”,北临黄河故道,南濒黄沙港。“大喇叭”依据有利地形,人们用石头堆砌成护堤,有数公里的泥沙海岸线。

海堤外侧,脚下白石凌乱,近处海浪翻腾,浊浪排空,由远而近,真如同是“卷起千堆雪”,极目远眺是那片无垠的蔚蓝,那是大海的天空。脚下踩着一阵一阵久违的动听的海潮,耳边“哗哗”的海之声特别迷人。下午时分已经有赶海人,或身背竹篓,或手提水桶,沿着起伏均匀的海潮,走成一道生动的剪影。

海堤的内侧是连绵的芦苇荡和数十种野生植物,从盐碱地进化多年的各个品种野生芦苇,在秋阳里色彩斑斓。红色的六角草,细秆野生芦苇头顶芦花,白得发亮闪着银光,整齐的那一片真的就像是秋天的雪景,已经降至荣枯线温度的多是各种野草,黄得璀璨,开始准备过冬的节奏。

在故乡盐城广袤滩涂、千里海岸,在长风大泽、蒹葭苍苍芦苇荡里,在这个四季分明的海洋性气候的温带长廊里,栖息着多达百万只水鸟。每年有300多种鸟儿从这里过境。其中最出名的便是丹顶鹤,盐城已然成为丹顶鹤的故乡。

鹤,羽毛以白为主,黑白相间,头冠赤红,素雅中带着一份热烈;配上大长腿、细长嘴,身材高挑,看起来颇有仙风道骨之貌,是故,史书多称之为仙鹤。自古以来它总是被古代圣贤雅士在文化生态中和松柏、蜡梅一起冠之以“君子”。

丹顶鹤,暮春盛夏初秋栖息于黑龙江齐齐哈尔扎龙自然保护区,每年飞往盐城沿海滩涂过冬,极少量最远可进鄱阳湖流域;春天回程,周而复始。它们经年累月把这种寻找幸福、追求阳光的足迹,写在苍穹之上,所以它总是把一轮红日顶在头上前行。

一对鹤飞翔的道路,就是仰望蓝天,飞越千山万水的轨迹。为什么说“一对鹤”,因为丹顶鹤一旦求偶配对成功,一生厮守,不离不弃。在它们红日为冠、白雪为裳的外表之下,让我们看到内心深处那份矢志不移、坚贞的承诺。

盐城有幸,收获的季节,万里归来的仙子,信守着和海潮的那份约定,一路飞越这片海,这方芦荡,带来纤纤丽影。我也有幸,今天参与了一场鹤舞白沙的盛会,我们一起在海边芦苇荡深处的水边看到了极少见的丹顶鹤,也一起看了人工孵化饲养的丹顶鹤,并且恰巧是在放飞的时段,跟着鹤群一起放飞了心情。

清晨,黄海之滨阳光明媚,流水潺潺,芦草尖尖。丹顶鹤总会成群结队,漫步滩涂,用它们特有的步伐,踩碎一片晨光;展翅长空时,那声那影,掠过整个海边芦荡的寂寞,如果机缘巧合,人们还能看到它们舞姿翩翩,仰天长鸣,那是它们面朝大海的律动。

我常常想丹顶鹤就是在空间的驿站尽情放飞、在时间的边缘翩翩起舞的生命,就像大海里的浪花,一波接着一波,就像洁白的芦花,年复一年,就像清晨挂在阳光下的露珠,日复一日。它,与生俱来也一年又一年追逐着自己圣洁的梦想。

总之,丹顶鹤是上苍馈赠给故乡珍贵的礼物,它们是盐城秋阳冬日里的蓝天、大海之上最美的诗行,它也向更多的人送去祥和安康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