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北京的客人游览江苏扬州瘦西湖风景区,有人问瘦西湖是不是大运河遗产,旁边立即有扬州人回答:“瘦西湖是瘦西湖,大运河是大运河,两者没有关系。”我听了大吃一惊,原来瘦西湖是大运河遗产这件事很多扬州人并不知道。这不由使我想起当年围绕瘦西湖是作为大运河遗产点放在大运河项目中申遗,还是单独申遗的路径之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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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运河申遗实行的是“片段申遗、整体保护”的原则。只有符合世界遗产真实性、完整性的遗产点才会被优先列入申遗的遗产点,以此来支撑大运河遗产的价值。但参与申遗的各个城市、各个县区,谁不希望自己辖区内的遗产能够尽可能多地被列入遗产点啊?申报成为世界遗产,为自己脚下这一方土地增光添彩。是否拥有遗产点,或拥有多少遗产点,不仅关系到所在城市申遗成果的大小,而且也影响到以后大运河旅游的发展。因此,遗产点的遴选从一开始就成了城市间的竞争。

遗产点预备名单的遴选工程2010年开始启动。为配合国家文物局开展遗产点遴选工作,中国文化遗产研究院协同中国古迹遗址保护协会建立了7个工作组,对大运河沿线8个省、直辖市的237项运河遗产点段展开现场调研和专家咨询工作,以专家组认定的大运河核心价值为基础,确定遴选标准。在237项候选大名单中,评估得到推荐列入的有143项,暂缓列入的有30项,不推荐的有57项,暂无意见的有7项,继而确定了大运河申报世界文化遗产项目的基础性遗产清单。同年6月30日,国家文物局召开了大运河申遗预备名单遴选专家委员会会议,参会专家都是顶级的,有罗哲文、谢辰生、徐苹芳等文史专家,还有吴良镛、黄景略、邹逸麟、舒乙等。会上,专家们你一言我一语,畅所欲言,各抒己见。专家会后,国家文物局分别组织了专题的现场考察,经过多方调研多方论证, 2012年底才最终敲定了遗产点申报名单。为了让自己城市能够多列入一些遗产点,各地申遗部门各亮家底、竭力争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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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申报过程中,扬州瘦西湖的情况很特别。瘦西湖被列入大运河遗产毫无悬念,而扬州人却在为是不是将瘦西湖列入大运河遗产而犹豫不决。

瘦西湖是扬州不可或缺的城市名片,作为扬州最重要的文化景点,理应得到国际社会的认可与了解,申报世界遗产无疑是让国际社会了解的最快捷方式。瘦西湖由城壕演变而来,历史上就是大运河城区水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而瘦西湖周边的园林也是在清朝皇帝南巡过程中形成的盐商私家园林,与大运河关系密切。因此在大运河遗产点遴选中也毫无争议地列入了大运河遗产点预备名单。在《中国大运河申遗文本》中是这样表述的:“瘦西湖位于扬州市西北郊,是从清代扬州城北垣绵延至北郊蜀冈的狭长水体,总长约4.5公里,宽度约13—116米。瘦西湖是由隋唐大运河水系和隋、唐、宋、元、明清等不同时代的城壕连缀而成的带状景观,始终与大运河保持着水源相通的互动关系。瘦西湖最早的两段水体形成于隋代。宋元时期,与城壕连接成一个更大范围的水系,成为扬州城的西护城河。瘦西湖水道沿用历代扬州城护城河,并经人工疏浚、凿通,在清乾隆年间(1736年—1795年)形成一条连贯的细长又富曲折变化的线形水体。瘦西湖是大运河的支流,同时也是大运河上独特的文化景观,瘦西湖作为扬州城市水系的重要组成部分,通过多条河道与大运河相连。瘦西湖反映了大运河沿线经济的繁荣和由此而生的文化发展情况,是与大运河带来的思想、文化、技艺的交流和汇集密不可分的运河文化景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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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同时,扬州一直也想以瘦西湖园林项目单独申遗,这样可以与列入世界遗产的苏州园林相媲美。为此,当初在成立大运河联合申遗办承担大运河申遗协调工作的同时,扬州市还成立了瘦西湖及扬州历史城区申遗办,并从扬州市园林系统借调了10位同志与大运河联合申遗办合署办公,目的就是为了推进瘦西湖及扬州历史城区申遗工作。后来虽然改名为扬州市申遗办,但其主要职责仍旧是在推进大运河扬州段申遗的同时,推进瘦西湖及盐商园林和另一个项目“海上丝绸之路”的申遗工作。为此,扬州专门聘请中国建筑历史研究院编制了《扬州瘦西湖及盐商园林文化景观申遗文本》,并成功地列入了《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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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运河遗产点遴选的2012年,也适逢《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重新审定的年份。当时分管世界遗产工作的国家文物局领导明确地说:“因为两个名单都竞争十分激烈,瘦西湖只能确保一个名额,如果列入大运河遗产点名单,就不能以瘦西湖的名义单独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说实话,扬州为了瘦西湖及扬州盐商园林申遗做了很多准备工作。瘦西湖及盐商园林项目不仅包括瘦西湖、个园、天宁寺、重宁寺以及从瘦西湖到个园的北护城河沿线,而且包括观音山、大明寺等处,如果申遗成功,对扬州整座城市旅游地位的提升意义重大。但业内人士分析,扬州已牵头大运河申遗,扬州再以瘦西湖为个体项目单独申遗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建议瘦西湖走大运河申遗的路径。如何选择,当时在扬州市申遗办内部也形成了意见分歧,扬州面临两难的抉择。

在犹豫不决之时,扬州市领导要求申遗部门专门赴北京国家文物局,拜见相关领导并认真听取专家意见。专家认为:因为大运河申遗是国家项目,如果瘦西湖纳入大运河申遗项目中一起申报,成为世界遗产是具有现实可能的。而如果坚持瘦西湖单独申遗,尽管已被列入预备名单,但是国家文物局优先支持联合申遗项目,在64个遗产预备名单中,不知要哪一年才能排得到瘦西湖。经过国家文物局与扬州市反复讨论,最后决定,还是把瘦西湖列入大运河项目作为大运河遗产点申遗。

2014年6月22日,随着中国大运河被列入世界遗产名录,瘦西湖也成为世界遗产。2014年9月26日,在瘦西湖南大门前,竖起了世界遗产的标志碑,中外游客纷纷在标志碑前合影留念,世界遗产成了瘦西湖吸引国内外游客的金字招牌。

如今回过头来想一想,尽管扬州瘦西湖及盐商园林文化景观因其独特的价值,当年也如愿以偿地被列入《中国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单》。但由于中国成了世界遗产第一大国后,世界遗产委员会逐年压缩每年申报的数量。目前的规定是,一个国家每年只能申报一个世界遗产项目,且每隔一年申报一个自然遗产项目,也就是说文化遗产每两年才能报一个。国内竞争态势越来越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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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曾经的申遗工作者,我还是庆幸当初坚持让瘦西湖搭上了大运河申遗这班快车。在大运河世界遗产中,瘦西湖是以大运河的水源和城区河道遗产列入大运河世界遗产的。也就是说瘦西湖的水面及周边5米是世界遗产的遗产区,整个瘦西湖是缓冲区。但遗产区还包括与瘦西湖相通的保障湖及二道河、北护城河的水系,同时,在原扬州瘦西湖及盐商园林申遗项目中的个园、重宁寺、天宁寺都随大运河被列入了世界遗产,扬州占了整个大运河世界遗产点的六分之一,可以说是硕果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