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大地,人文璀璨,有众多可亲可叹的爱情传奇。出土于大云山西汉江都王陵的一件文物,向后人展示了一段湮灭在历史深处的爱情往事。

2009年初,江苏省淮安市盱眙县东南东阳古城北,一座规模宏大的西汉王陵逐渐揭开神秘面纱。这里埋藏着汉王朝的一位诸侯王——汉景帝第五子、汉武帝同父异母的哥哥刘非。公元前154年,15岁的刘非在平定七国叛乱中立下战功,被封为江都王,治理吴国属地。27年后,刘非去世,谥号江都易王。他并没有埋葬在江都王的都邑、今天的扬州,而是葬在了扬州西北数十公里外东阳城的大云山。

盱眙大云山汉墓出土的“长毋相忘”银带钩

大云山西汉江都王陵出土了铜器、玉器、漆器、陶器等精美文物上万件,很多文物举世罕见。在这些精美文物中,有一对并不显眼的银带钩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在大云山顶刘非的庞大墓穴四周,还埋葬着他的王后和三十多位宠妾。其中,在12号陪葬墓的棺椁中躺着一位曾经的妙龄少女。她的身旁有一枚小小的铜印章,正面镌刻着她的身份“妾胜适印”,背面镌刻着她的名字:淳于婴儿。在她的身旁,还有一枚小小的银带钩,上面刻有“长毋相忘”四个字。

墓中出土的淳于婴儿“妾胜适印”

带钩是古代贵族和文人武士所系腰带的挂钩,又称“犀比”,多用青铜铸造,也有用黄金、白银、铁、玉等制成,类似于今天的皮带扣,兼具实用和装饰性。青年刘非,一身戎装,参与平定吴楚七国之乱,想必是风采翩翩的少年,衣佩带钩正符合其年轻王孙的身姿。淳于婴儿身边的银带钩,是正常带钩的“缩微品”,长仅3.7厘米、高1.8厘米,钩体为龙首形,钩身错金,图案为流畅的圆涡形云气纹。这枚带钩类似虎符,左右可分开,两个半扇的内壁,分别以阴阳文刻有小篆铭文“长毋相忘”。

历史是一团灰烬,但灰烬深处仍有余温。“长毋相忘”是汉代流行的吉祥语,出自“长相思,毋相忘”,常见于汉代铜镜的镜铭,带有“长乐未央”“长毋相忘”等吉祥语的铜镜常被用作男女之间的定情信物。

淳于婴儿身旁的这枚带钩,将深宫婉转隐秘的爱情誓言,镌刻其上,系于腰间,不需千万人见证,只求两人心意相通。这个小巧精致、绘着鎏金云纹的带钩,曾摇摆于她的腰间、悬挂于她的床前。我们仿佛可以看到当年的汉王将这錾刻着誓言的带钩,一半挂于爱妃的腰间,另一半佩在自己腰间,眼中满满的柔情。

大云山汉王陵博物馆内景

长毋相忘,简单的四个字传达着深切的情感。在刘非的众多宠妃墓中,只有淳于婴儿的墓里出现印章,这足以证明淳于婴儿在刘非心中的地位。或许这是江都王的定情之物,或许只寄托着淳于婴儿的一往情深,但无论如何,这一句誓言都被坚守到生命终了,并伴随着主人长眠。一诺千年的传情文物,让我们今人得以一瞥,依旧感动不已。

作者单位:江苏省社会主义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