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黄秧落地、老少低头的插秧季节了。记得上世纪70年代,江苏扬州高邮,里下河水乡的水田里,婉约悠扬的秧歌声此起彼伏,让人驻足倾听,犹如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秧歌,是在日常生产劳动中产生的“以歌唱形式表达思想感情”的一种草根文化。在那精神文化匮乏的年代,农民不会流行歌曲,不懂唱法,不识字或识字不多,却靠囗囗相传,以高亢嘹亮的歌声,来抒发心灵的感受和自由,释放个性的情感。既提神解闷,又轻松愉快。

秧歌具有甜美、爽朗、俏皮、多变、丰富的特征,在繁重的劳动中,调节了气氛。你看,水田里二十多名妇女一趟秧,排成一字,一步一步,低着头往后退。这时一人领唱或众人和唱,不知不觉一趟秧到田埂边了。

我那时下田打杂,负责秧苗供应,跟随在插秧手的后头,亲耳聆听张大妈、李大嫂动听的歌声。你听!“面朝黄土背朝天,烂手烂脚过夏天。黄秧落地三分收,农民顿时干劲添。”“栀子花开心儿黄,情妹情义我不忘,若是忘了情和义,一定没有好下场。”这些秧歌,显得活泼俏丽,诙谐风趣,让听者啧啧称道。高潮时,田头成了赛歌场,比谁歌唱得好听,比谁嗓声响亮,比谁歌唱得多,比谁歌词难忘。

这些秧歌,融合了多种文化元素,吸纳了人间真善美,折射了特定的思想心态,完全是情动于中,发而为歌,让草根文化得以繁衍丰富,让民间原生态神韵发扬光大。现在农村不再靠人工栽插秧苗了,所代替的机插秧,水直播,自然也听不到动听的秧歌了,但到插秧季节,秧歌还是在我脑海中浮现,在记忆中回荡,磨不灭,抺不掉。

随着时代的变迁,一些原生态演唱技法逐渐失传,大量情真韵美的秧歌正在悄然流逝。好在高邮民歌已列入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单。远去的秧歌声,将伴随时代的脉搏,焕发青春,继续发挥应有的作用。(图片来源:刘春芬摄)

作者单位:扬州高邮市文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