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时光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岁月,一直沉淀在我的记忆深处。童年的时光,是炉边灶前让人垂涎欲滴的肉香,是小街小巷的打闹追逐,是爬树捉蝉、下河野游的自由任性。童年的记忆是甜蜜的,有时就是一张图画、一张照片、一种似曾相识的口味,比如一瓶萝卜干。

近日,我和妻子去岳母家探望,离别时老人家给了我们一瓶萝卜干,是她在菜市场买的,说蛮好吃的。这是一种纯手工腌制的萝卜干,除了食用盐外,可能还加了少许茴香和红椒粉,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香味。到家后,我和妻子在晚饭前就忍不住尝了两块,果然爽口好味道,这味道一下子把我拉回到过去的岁月里。

经历过五六十年代的人们是不会忘记咸菜萝卜干的,这是老百姓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餐桌食材。那个年代,生活物资短缺,食材单一,有的还要凭票供应,居家生活普遍省吃俭用,吃上一顿肉也是一个期盼。江南这一带有腌制咸菜萝卜干的习惯,不少人家自己动手腌制萝卜干,还有雪里蕻,有些地方也称它为雪菜,腌制后储藏着慢慢食用。一到腌制时节,趁着天气好,不少人家会在自家窗户外拉根绳子,或在居民区空闲地、小道旁临时撑起竹竿,晾晒起洗净的雪里蕻和生萝卜,一排排的,场面十分壮观,邻里们穿梭其间忙碌着,不时闲聊几句,暖心的烟火气令人沉醉。等到把萝卜干、雪里蕻晒干后,就可以将它们切条切碎装入小缸内,铺撒些许盐,封缸即成,接下来就交给时间了,待搁置一段时间后,方可开缸食用。

我的父亲腌制雪里蕻好像有秘招,据我观察估计与撒盐多少有关,还有封缸时的紧密度。父亲腌制的萝卜干和雪里蕻鲜香好吃,常常有亲戚和邻居闻香前来品尝,临走时,父亲都会顺手抓起袋子装些让他们带回家吃。萝卜干、雪里蕻是当时佐餐下饭的“主力军”,吃法多样。油爆萝卜干、酱油白糖拌萝卜干、豆瓣咸菜汤、咸菜炒肉丝,这些菜品都是我们老百姓餐桌上的“老面孔”,当然,泡饭搭配萝卜干更是早饭常态,有时我们还把萝卜干当作零食吃。我至今记得小时候,我们姐妹围着桌子,吃着泡饭就着父亲腌制的雪里蕻咸菜,还有蘸上陈醋的萝卜干,直喊好吃,那时的味蕾就是这么敏感,吃一顿饭就是这么简单。

如今生活今非昔比,大鱼大肉已经是常态。这种手工腌制的萝卜干、雪里蕻已不多见,有时吃到的买到的,虽有鲜味,却总感到不是小时候我吃的那种味道。看似非常普通的这瓶萝卜干,在我看来并不普通,它不仅仅是味蕾记忆和童年记忆,更是触发的一种情怀和感叹,提醒我们不忘过去、珍惜现在。

作者单位:无锡太科园(新安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