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日、16日晚7:30,在位于首都的长安大戏院,由北方昆曲剧院精心打造的原创当代题材昆曲《李佩先生》正式上演,深深感动了在场的观众……李佩是谁?为什么有关她的文艺作品能产生那么大的反响?带着一连串疑问,记者采访了江苏省镇江市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会相关人士,不仅全面了解到李佩及其父李保龄的杰出事迹,还了解到镇江市学者和有关方面接力追“星”的感人故事。

李佩(1917年12月—2017年1月),女,镇江人,我国著名语言学家,有“中国应用语言学之母”“中科院最美玫瑰”之称。2018年7月,国际小行星中心发布公告,编号为212797号的小行星,被永久命名为“李佩星”,以表彰李佩在外语教学和研究领域作出的杰出贡献。

郭永怀与李佩在康奈尔(资料图)

李佩的父亲李保龄是中国现代地质研究事业的先驱者之一,她的丈夫是我国“两弹一星”元勋——郭永怀。遗憾的是,由于资料缺乏等原因,很多镇江人直到李佩去世才知道镇江有这么一位杰出人物,对李佩的镇江家世更是莫知其详,只知道她的父亲叫李保龄,她的祖父是位小商人。直到2021年,镇江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会理事、《京江晚报》副总编辑邱隆洪精心撰写的论文《著名语言学家李佩的镇江家世》,才首次全面追溯了李佩先生与镇江的家世渊源。

翻阅家谱追溯渊源

“老领导、镇江市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会荣誉会长钱永波曾多次指示:一定要加强对李佩家世的研究。”镇江市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会会长任振棣向记者介绍。然而,镇江李氏分支众多,仅市区就有“九李”之繁,在相关线索十分有限的情况下,要想搞清楚李佩父女到底属于哪一支镇江李氏,难度可想而知。

在邱隆洪揭开李佩的镇江家世之前,镇江市不少学者曾做过不少努力,试图解开这一谜团,均未能如愿。在采访中,记者得知,邱隆洪用了近一年的时间,四处走访,还在网上、微信朋友圈广泛征集线索,并在上海图书馆开放的浩如烟海的家谱资料中,查阅了多达200余卷的10多种镇江李氏家谱。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丹徒开沙李氏宗谱》中找到了李佩父亲的名字“李保龄”,李佩的镇江家世因此得以揭开。

《丹徒开沙李氏宗谱》关于李佩父亲李保龄的记载(笪伟 摄)

“在翻检《丹徒开沙李氏宗谱》时,我意外发现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李保龄,这个‘李保龄’是不是李佩父亲?经与公开发表的相关资料再三比对,完全可以确定,家谱记载的‘李保龄’就是李佩之父。接着顺藤摸瓜,我又在其中找到李佩祖父、曾祖父直至始祖的世系、名字等相关信息,还发现李佩曾祖母、伯祖父、祖父的传记,为我们提供了李佩祖上的大量信息,至此,李佩的镇江家世脉络也就变得清晰起来了。”邱隆洪说。

《丹徒开沙李氏宗谱》由李锡纯等纂修于民国十四年(1925年),共计32卷。所载李保龄名字、留学经历与公开资料均吻合,可确信即为李佩父亲。家谱记载李保龄“配王氏”,据公开资料,李佩母亲叫王慧芝,也是一致的。家谱修于1925年,其时李佩已8岁,不过家谱编纂者受传统思想的影响,女性不入谱,因而没有记录下李佩的名字及出生年月,只是在其父亲年表中简略地标注“生三女”。根据公开资料,李保龄有四女一子,李佩原名李佩珍,为李保龄长女,意味着修谱时李佩及其大妹李佩珠、二妹李佩珊均已出生。

《丹徒开沙李氏宗谱》收录有陈泽钧撰写的《文台公传》一文,即为李佩的伯祖父李仕魁的传记。据该文介绍,正当李仕魁在生意场上春风得意之时,一场意外的大火几乎烧毁了他的全部财物,他收拾残余物资,西进汉口,在那里东山再起,生意渐有起色。再到后来考虑到母亲钱氏年纪大了,李仕魁又把汉口的店面盘给了别人,回到了镇江,并且把镇江的老店托付给弟弟李仕科打理,自己则专心公益慈善事业,负责节孝祠事务将近40年。至于其他如修路、浚渠、募赈、劝捐、放生等公益活动,李仕魁也是积极参与,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可能是跟大火烧毁家产的惨痛经历有关,李仕魁晚年还创办了同济救火会,并亲手制订了章程,为推进地方消防事业发展作出了开创性贡献。“李佩生前曾经在接受采访时,说她的祖父是位小商人,这一点跟家谱记载也是相符的。”

开沙李氏所居的开沙,早在清初即已全部坍没,李氏族人四散居住。李佩祖上至迟在她曾祖父李纯麒一代就已在镇江城中居住。家谱记载,李纯麒住城西万家巷,开的李元泰香店也在万家巷,很可能就是连家店,李纯麒去世后,两个儿子李仕魁、李仕科接下他的事业,继续住在万家巷。镇江城西万家巷,就是今天的大西路万家巷。

一首抒情短诗的内核

不久前,镇江市著名诗人赵康琪发表了一首诗《灯火万家巷》,在科技界和读者中引起不小的反响。诗中热情讴歌的,正是中国科学院大学外语系教授,中国共产党党员,我国早期海归专家,“两弹一星”元勋郭永怀烈士的夫人——李佩。

“‘李佩星’和‘郭永怀星’在苍穹旋转,李佩的生命根脉就在镇江万家巷,这样的事实本身就极有诗意,不写出来,我觉得愧对他们!”赵康琪深情地说。但一首抒情短诗是很难容纳李佩的杰出贡献和感人事迹的,必须要找到一个“诗眼”,也就是说要一个富有艺术感的切入角度,既凝练又要形象。

笪伟 摄

在国庆假日的一个下午,赵康琪迎着斜阳,走进万家巷,那里面的许多房子都给人以沧桑感。在一面墙上布置的宣传牌显示,当代著名作家汪曾祺的大姐也曾居住在该巷,汪曾祺常来看望自己的大姐,并在赠联中写道“灯火万家巷”,这烟火气浓郁的几个字立即触动了赵康琪:从小巷深处的人间灯火到无垠夜空的灿烂星斗,这两个意象,蕴含了李佩和郭永怀的人生轨迹,也隐喻了他们的家国情怀将永远照亮无数心灵。“这是李佩和郭永怀最具意义的人生,也是我这首抒情短诗的内核,因此诗题也借用了汪老的句子。”

笪伟 摄

当“星”光辉映深巷

11月14日下午,初冬暖阳里,记者走进万家巷,顺着这条有着浓浓烟火气的悠长深巷慢慢前行。青石板路,曲径通幽,竹篱笆轻拢花蔓。墙上的三块不大的“名人履痕”展牌,分别用简短的文字介绍了李佩、李佩的父亲李保龄以及当代著名作家汪曾祺。再向前行,一处正在修缮的百年建筑“同济救火会”映入眼帘。

润州区金山街道银山门社区党委书记、居委会主任蒋菊花介绍,“眼前的这幢建筑‘同济救火会’,正是李佩的伯祖父李仕魁晚年创办的,目前正在积极修缮之中。当时,社会普遍义办消防,对稳定社会秩序,保障居民的生命财产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修缮‘同济救火会’,除了进行街区环境美化,也是希望能深入挖掘其中的历史文化。”

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李佩与万家巷的根脉关系也引发了科学家们的关注,中国科学院自然科学史研究所原所长张柏春说,李佩也是他在科学院研究生院的老师,李佩妹妹曾是他们研究所的副所长。

中国科学院物理研究所研究员赵见高是镇江人,他说:我作为科学院的一员,了解并非常敬佩李佩。她住的小区现在已拆除,但保留了三座小楼作为纪念馆,先后入住这三座小楼的有钱学森、钱三强、郭永怀等大科学家们。

在美国卡内基研究院工作的科学家王建华是镇江大港人,当他知道李佩教授的根脉在镇江万家巷,李佩的父亲、中国现代地质科学的前辈李保龄先生是从这条深巷走出的,他感到十分的自豪。他希望镇江要加强向海内外传播镇江籍科学家的突出贡献和生动事迹。

曾经到过镇江的中国科技馆原馆长王渝生教授赞叹:双星伉俪史无前。

中国科学院院士、浙江大学教授张宏福是著名的岩石地球化学家,他感慨:李佩的父亲李保龄先生——这位中国现代地质科学事业的先驱者就出生于镇江万家巷。镇江人杰地灵,进一步研究、宣传、讴歌镇江籍著名科学家的家国情怀,对教育青少年,提升城市的知名度,都大有裨益。

……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

作者单位:镇江日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