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苏州 | 吴江“东城费氏”:薪尽火传,国之桢干
费氏先祖为三国时蜀汉政治家费祎,与诸葛亮、蒋琬、董允并称为蜀汉四相。后蜀费黄裳十世孙费士寅(1160—1230),南宋宁宗时参知政事。嘉泰三年(1203),加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进参知政事。四年(1204),兼枢密使。开禧元年(1205),以资政殿学士知兴元府(治今陕西汉中)。因不肯依附权贵韩侂胄,家族由成都始迁吴江。
至第十六世费洪学、十七世费振勋、十八世费兰墀,在康熙、乾隆、嘉庆三朝分别中进士;十九世费元镕、二十世费延庆和费延釐分别在道光、同治年间中举人和进士,费氏五代人相继蝉联科第,为吴江望族。
第一代费洪学 康熙进士
费洪学(1665-1713),字巽来,号文江。江苏吴江人。费锡章之子。康熙三十九年(1700)进士,担任博野县知县,历三载,死于任内。有《东濠诗集》四卷。有子费振勋、孙费兰墀。
第二代费振勋 乾隆进士,参与编纂《四库全书》
费振勋,字策云,号鹤江、蒙士,江苏吴江人,费士寅七世孙。乾隆四十年(1775)进士。当时《四库全书》编纂馆开设,从进士中选派了11人到武英殿担任署签官,他就是其中之一。后授予内阁中书的官职,又调任户部主事,晋升为员外郎,经考核授任山东道监察御史,后又升为吏科给事中。在担任御史期间,他曾建言:总督、巡抚考核州县官员时,应该效法汉代“循吏”(奉职守法的官吏)的传统精神,不能只选用那些洁身自好但投机取巧或只知使用武力严苛的人,以免使百姓受苦。辞官回乡后,在家乡的郡城主持正谊书院。

第三代:费兰墀 嘉庆进士,清介自守,救济弘猷
费兰墀(1769-1825),字心谷,吴江松陵人,费振勋之子,家学深远。嘉庆七年(1802)进士,授予编修一职,专事编纂前朝国史。后因牵挂吴江的老父母健康,任职一年就退隐南归,尽孝双亲膝前,二十载如一日。费兰墀是一位淡泊名利、远离官场荣禄的学者型人物。
他尽孝之余,关注教学,时常去常熟虞山书院讲诗文,教授理论,悉心培育青年学子。道光三年(1823)江浙大水,他上书御史陈述水情,主张奖励地方士绅捐米赈灾。他又在同里创立了仁善局、仁仁堂等民间机构,提倡道德文章仁义行为。他居家不谈公事,但有关民生的大事则挺身而出,曾有《上同年邱南屏太守书》,讲述吴江、震泽漕务的弊端,指出吴江乃至苏州的漕运是西北诸省的十倍,请求朝廷减赋三分之一。著有《蘧庵文钞》。

▲清·震泽费兰墀撰清同治十二年(1873)恭寿堂刻

▲嘉庆七年(1802年)壬戌科进士题名碑录
第五代 费延庆、费延釐
费延庆:
举人出身,热心慈善
费延庆(1834—1882),字善钧,号吉甫,费兰墀之孙,费延釐兄,国子监学正,同治甲子科举人。同治三年(1864),以拔贡生举顺天乡试,连赴会试不第。费延庆念及弟弟费延厘在朝任翰林院编修,门第有继承者,遂意退理家政。费延庆为人宽厚、俭约律己、体恤乡民,以节省财力薄收佃租以体恤农力,故以慈善著称于乡。同治七年(1868),费延庆和黎里乡绅邱鹏、沈文澍、周邻表等,成立育婴堂,黎里乡间溺婴现象大大减少,救活大批婴儿。咸丰十年(1860)二月,太平军攻占苏州,不久吴江失守,费氏兄弟带着家人到同里避难。后太平军东进攻占黎里镇后,北厍大港相对太平,费氏兄弟与邱彭寿东避至大港柳氏“焦桐馆”,住在柳兆薰的堂兄弟柳子屏家里。费淑芳后嫁给柳兆薰之孙柳念曾(柳亚子之父)。

▲柳亚子(右)与母亲费淑芳(中)、妻子郑佩宜合影
费延釐:同治进士 撰修家谱
费延釐(1835—1893),字芸舫,号莪庵、知修老人,世为吴江望族。同治四年(1865)进士,十年授翰林院编修,十二年提督河南学政,历充文渊阁校理,国史馆、方略馆、功臣馆纂修官,教习庶吉士,光绪五年主持福建乡试,升詹事府右春坊、右中允。工书法,著有《使闽日记》。1882年,兄长费延庆病故,他非常伤心,急欲归里,不再出仕。遂立家庙,修族谱,晚年买宅于苏城平江路混堂弄长庆里。
自第二十代费延釐卜居苏城;儿子费树蔚买宅于桃花坞,他们和吴江费璞庵、费孝通父子仍是同族,同里费氏族长费树蔚逝世后,费璞庵接任族长。



第六代:费树蔚 苏州绅耆 实业救国
费树蔚(1884-1935),字仲琛,号韦斋,费延釐子,晚清秀才,清末民初苏州名士。他曾官至北洋政府政事堂肃政使,因反对袁世凯称帝而退隐,热心地方公益事业,与张一麐(字仲仁),称为“吴中二仲”。1922年吴江盛泽遭遇洪灾,他与乡绅筹建“悯农团”,同时创办江丰银行,以个人出资和集资等方式,兴修水利,疏浚湖港防患未然;期间修缮孔庙,编纂吴江人物志。后在苏州创设信孚银行、开设孤儿院、发起组织太湖流域联合自治会,出任苏城年终饥寒维持会长,当选苏州总商会特别会董等。江浙战争期间,在吴江创设红十字会,任首任会长,救助伤兵难民;淞沪抗战后,与众爱国人士组成治安会,组织大宗棉衣、药物、罐头食品等物资,支援抗战,尽显赤诚爱国之心。他娶吴大澂之女吴本静,育有三男一女,其中老二费巩(1905-1945)是著名的民主人士、学者。

▲费仲琛《费韦斋集》

第七代费巩 一灯一亭,流芳百世
费巩(1905-1945),吴江县人。民国时期政治学家,浙江大学教授,主讲政治经济学和西洋史。1917年赴上海入南洋模范小学,毕业后进复旦大学附属中学。19岁时考入复旦大学,翌年被推为学生自治会评议委员会主席。1925年参加“五卅”运动。1928年,他投考牛津大学,希望从西方政治学体系中探寻中国的改革之道。1931年,转道苏联回国,任《北平日报》社评委员,经陈望道介绍相继入中国公学任教,并兼授复旦大学,讲授政治制度。1933年秋,费巩应聘到浙江大学任教,讲授政治经济学和西洋史,1940年,竺可桢校长聘费巩出任训导长。
抗战爆发后,他随浙江大学内迁至贵州遵义。此后一直在浙大任教,1945年3月5日,当他在重庆千厮门搭乘轮船准备赴北碚的重庆大学讲课时,遭绑架失踪直至遇害。著有《英国文官考试制度》《世界各国政体》《中国政治史》等。1978年,费巩被追认为革命烈士。苏步青致挽联:“悼念费巩先生:香曾灯火下,风雨几黄昏,护学偏忘己,临危独忆君;沉冤终已雪,遗恨定长存,恩德属于党,泪沾碑上文。”

▲1940年5月摄于遵义,文学院在一次学术活动后留影,二排左1为费巩

▲费巩亭
吴江费氏家族科第蝉联,恪守士大夫精神,以诗礼传家。近代以来,更能审时度势,秉持济世安民之志,实现成功的转型。其薪尽火传的千年历程,完美诠释了一个国之桢干式的文化世族所应具备的高风亮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