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伽健 杨九华:弶港“五舍”
黄海之滨,有一著名的渔港——弶港。它宛如一本生动的史书,娓娓道来一段段感人至深的“鱼水故事”。
那版图上的渔舍、六里舍、北舍、中舍、南舍,便是书中熠熠生辉的篇章,静静诉说那些激情岁月。
渔舍
渔舍,位于现东台市弶港集镇东南方向6公里处。
200多年前,渔舍系孤悬于浅海中的一个沙屿。当时,南港一带有一俞姓人下小海在此歇脚、打尖,继而定居,外界称之为“俞家舍”,后来到此赶海谋生的人家日益增多,人们便将此地唤称为“渔舍”。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党和政府为了让这一独立于海涂的渔村免遭海潮入侵,在渔村四周筑起了拦潮大坝。老一辈渔舍人登滩踩贝、港湾拦鱼、张鹿子、做高网……开心地谈论:“渔舍虽小,堤内长粮,堤外长草,安居乐业光景好!”
从“半日潮”浪影中露颜的渔舍,是渔家后代们成长的摇篮。杨志兰、卢惠兰、吴忠兰、林楚兰,这“四兰”便是20世纪70年代“不爱红装爱武装”的杰出代表。 “枪尖上的守望”“靶心间的忠诚”“涛枕上的使命”似一团不灭的火焰燃情在她们的胸腔。通过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熟练掌握军事本领,射击考核取得优异成绩。在心系海防、守卫海防的事业中,她们成长为当地各条战线、各个岗位上的工作骨干。
弶港初级中学毕业后回到渔舍从事渔业生产的龚正美,在向海图强中放飞着青春梦想。他带领江苏省第一支由四艘渔轮、108名船员组成的远洋捕捞船队,远赴伊朗、阿曼从事境外合作捕鱼,将渔获品全部运回中国国内销售。1988年11月,在近巴基斯坦海域以西的一次捕捞作业中,鱼鸟欢鸣、鱼群涌动,创造了当时中国海船与伊朗合作捕鱼网次捕获量的最高纪录。2002年7月,龚正美成立了太仓励苏远洋渔业有限公司,先后组织了9艘渔轮远赴缅甸海域从事捕捞作业,并与10多个国家的公司开展了水产品和农产品的进出口贸易。好男儿志四方,好志向出华章。龚正美从海边到江边,从小船到大船,从大海到商海的理想之路,成为家乡人的骄傲与美谈。
渔舍曾有港,取名渔舍港。20世纪90年代之前,渔舍港的“潮头帆”“港湾船街”“滩上鱼市”形成了一道独特的观赏风景,一批又一批的摄影人、画画人、写诗人总是笑颜来,满载归。大潮小汛间,渔娘、渔姑们前往渔舍港接港的风采更是动人的一幕:
海风传来鱼鸟叫,半日潮起如马跑,
船队如龙水路好,满载而归渔夫笑,
推着小车去接港,推着小车去接港。
岸滩人流喜洋洋,裹巾渔娘翘首望,
掌舵汉子汗水淌,久藏的话语怎开腔,
推着小车到港湾,推着小车到港湾。
鱼虾蟹贝送上岸,引得游客喜欣赏,
美鱼黄鱼大黑鲳,鲈鱼梭鱼闪银光,
快卸快装心花放,快卸快装心花放。
车轮滚滚压弯腰,东泻浪波回头笑,
今日渔家光景好,幸福生活谱歌谣,
推啊拉啊开心跑,推啊拉啊开心跑。
渔家女的“接港”小曲,让你听个够,却总也听不够!
六里舍
东台市弶港镇六里舍地理标牌(周珈亦 提供)
100多年前,弶港西北角6华里处的海滩上有一高潮墩,独居一户陈家,世代以放养海仔牛为生,还置办牛车向烧盐灶户运送潮滩茅草。后来,人们习惯称这一带为六里舍。
六里舍是弶港民生行业的初创地。1954年,建粮食批发站,成立铁、木、竹生产社;1955年,建弶港搬运站,开通内河客运;1958年,创办造船厂,并于1961年首次为蹲门大队钉造了一对木质机船。
六里舍更是“鱼水故事”的生长地。1958年10月,南京空军雷达二团五连奉命驻防于此,自此开启了长达35年的军民相伴岁月,六里舍人日日夜夜相伴着雷达官兵,守望着雷达“天眼”。至今,东流入海的三仓河水,依旧在诉说“军民一家亲,天眼望星空”的动人故事。
在那惊涛拍岸、风云激荡的岁月里,民兵营与雷达连心连心、肩并肩,联防共守,保卫海空。吕桂珠、陈增兰、朱恒英、朱国英、王长英、王长凤、王长兰等全天候参加雷达连机房战备值班,被誉为“不穿军装的女子雷达兵”。陈书平、朱先友、崔益祥、唐存明、杨存杰等基干民兵三伏天参加高机操纵和战地救护等演习训练,成为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战备骨干。
1972年,为了解决浇灌耕地用水的问题,六里大队决定开挖一条东西向七里长的灌溉水渠,雷达连官兵得此消息后主动参战,分批次到施工现场挖土运泥,一些官兵手上磨出了老茧,肩上磨出了血印,仍坚持奋战,不吭一声。经过军民团结奋斗一个寒冬,取名“军民渠”的七里长渠如期通水。
进入新时代,六里人不忘初心,与时俱进,自觉擦亮思想上的一杆枪,持续增强空防海防意识、安全发展意识、使命担当意识和共同富裕意识,为构建世遗前哨新长城,为守护世遗小镇美家园,主动作为,奋发有为,积极贡献智慧与力量。
蹲门三舍
北舍、中舍、南舍,合称“蹲门三舍”。
千百年间,在相拥交汇于弶港海域的江水、河水、海水日日西行输沙淤积下,这3座潮墩小舍便露颜成型,一字形排列在海滩上,三舍之间分别相距1.5公里左右。
硝烟弹雨的20世纪40年代,蹲门三舍盐蒿遍地、草密芦深、日日涛惊。一位拥戴新四军的小伙子朱广元成立起一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的民兵队伍,日夜巡逻在南至巴斗山、北达北舍墩的20多公里的海滩上,密切注视着来自各方的敌情和险情。
1943年霜降后的一天,一位从李堡“反扫荡”战场上身负重伤,转移到蹲门野战医院北舍救治点的小战士,在昏迷苏醒后喃喃自语:“这潮滩好美啊,一株株、一簇簇的红果盐蒿把白花花的潮滩染变成红彤彤,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叫作‘映滩红’吧!我若‘光荣’了,就葬在这潮滩上,永远伴守着‘映滩红’!”
这位小战士的临终之托,被当年北舍拥军支前模范周群英含泪铭记心间。此后,每年霜降之后,当“映滩红”挂满红果的时候,周群英总会满怀深情相约小舍的姐妹们,为那位不知姓名的可爱战士以及另外25名长眠蹲门三舍潮滩的无名烈士们,送上一束束最鲜艳、最饱满的“映滩红”,慰藉九泉之下的不朽英灵!
1948年1月,解放军某部的后方医院由李堡转移到蹲门中舍,乡亲们主动腾出20多间茅草“丁头府”(当地对简易茅草房的俗称)住房给医院做病房,让100多名伤病员住下治疗。
一天下午,民兵中队长刘文保和民兵班长周新才执行任务返回途中发现离蹲门5公里以外的花舍东边浓烟滚滚,枪声不断。据从花舍“跑返”(躲避)的人口中得知,有几路敌人从不同方向扑向蹲门。刘文保立刻飞奔回舍,报告敌情,协助医院医护人员和乡亲们迅速把伤病员转移到北舍港汊草荡里隐藏起来。敌人偷袭蹲门,一无所获,便放火燃烧蹲门西南大片草田,茅草烧光了,仍未发现一个人影。傍晚,敌人灰溜溜地离去。100多名伤病员在医护人员和乡亲们的贴身护卫下,在寒冷草荡里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次日上午,安全回到了中舍的简易病房。
闻海听涛的弶港“五舍”与时代同行,与世遗共荣。如今的“五舍”,活力勃发、魅力绽放。蹲门三舍的怀抱里,两万亩的“蹲门湾”鸟鸣兽啼,彰显独特原野之美。渔舍境内,主色调的生态绿成为百里海岸带上一道醉眼的风景。世遗小镇西大门的六里舍,敞怀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海内外游客由此入弶,感受传奇弶港的红色之美、蓝色之美和绿色之美!
(作者简介:陈伽健,东台市弶港镇团委书记;杨九华,东台市弶港镇党委原宣传委员,弶港镇人武部原部长。)
栏目编辑:胡渝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