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家必争的徐州,为何“不怕刀兵之险,就怕鱼鳖之患”
元、明之际,黄河一再决口,济州河、会通河,徐州以北的泗水和以南的黄河先后淤塞不通。明永乐九年(1411),为了迁都北京,政府开始疏通淤塞的河段,使黄河重新归入汴水故道经徐州南下入淮,重新打通大运河的南北航道,以便漕粮北运,保证北京的粮食供给。

运河重新疏通后,废止了从元代就实行的海运和陆运,使整个南北运输完全依赖京杭大运河这数千里长的一条线路。因此,明代对运河航道的治理和维修都比较周密,在吕梁、百步梁还建了闸。明永乐十三年(1415)在徐州设立专司漕运的徐州户部分司,又称徐州广运仓,有敖一百座、房一千间。户部分司专司督运漕粮,仓监就是分司署主事,一岁一换。吕梁洪是漕运的重要通道,朝廷在这里设立工部分司,负责治理航道,监督漕运。根据著名书法家文徵明书写的《疏凿吕梁洪记》碑记载,当时的徐州洪和吕梁洪中的石块狰狞锋利“如剑戟之相向,虎豹象狮之相攫,大牙交而蛇蚓蟠。舟不戒则败,而莫甚于吕梁。”嘉靖二十三年(1544)都水主事命人将水中怪石全部凿除,从此舟行犹如坦途。

徐州古黄河南岸的五省通衢牌坊上写着“大河前横”
明代漕运,“法凡三变”。开始是支运,就是民船运粮至淮安、徐州、临清、德州四仓,再由运河城镇各卫所的官军用船节节转运北京和通州二仓。一年四次,约运300余万石。宣德四年(1429),徐州仓转运即达274万石。宣德六年(1431)改为兑运法,让各卫所的官军驾船到府县的水次仓兑粮起运,到京通二仓交纳。后来改兑,免除农民运到徐州等仓的做法,军船直接到该运的府县兑粮,加上耗米,直接运抵京通二仓。因此,每年经徐州北上的总运输量在400万石以上,粮船达1.2万艘,如果加上来往客商,每年通过徐州的船只远远超过这个数量。

京杭大运河紫庄段
元、明两朝的京杭大运河,在徐州与黄河交汇,徐州至淮阴间的运河,又是借用黄河的水道。所以,黄河每有决堤,徐州附近及徐州以南的运河都要受到影响,这就是徐州附近运河数度改道的原因。在历次改道中,以万历三十二年(1604)泇河运河开通对徐州发展的影响最重要。嘉靖四十四年(1565),河决沛县正云桥,徐州、沛县间运河淤断,便在昭阳湖东侧的江家口,经夏镇至沛县以南的留城开凿一条新河道与留城以南的运河相接,这是徐州附近运河的第一次大改道。万历三十一年(1603)黄河在山东决口,夺了改线后的新河道,明政府于次年开凿泇河运河,即从夏镇李家口引水会泇河和沂河,南下到邳州直河口入黄河。这就是中运河的前身,也就是后来清代漕运经过的河道。泇河运河开通之初,漕船仍然有三分之一通过徐州城下,三分之二改道由泇河运河北上。万历三十八年(1610)徐州附近黄河决口倒灌运河后,漕船就全部出邳州直河口经泇河运河北上窑湾了,徐州城附近运道开始废弃。清咸丰时,黄河又改道北去,徐州运河遂告废止。

窑湾古镇
明代徐州的北、东两面由于受到河流的限制,建成弧形,使徐州城的平面形如新月,当时则形象地将其比喻为卧牛。明代黄河河床抬高,已经形成悬河,对徐州城威胁很大。徐州有句俗话,叫“不怕刀兵之险,就怕鱼鳖之患。”从城内看河堤,状如仰釜,周围水涨,地泉涌出,不雨而溢,蝼蚁之灾顷刻间即可使徐州城沉沦,人民遭受灭顶之灾。景泰三年(1452)八月,徐州平地水深一丈,“民房尽毁,民饥疫,死者枕藉。”万历二年(1574)河水大涨,知州刘顺之等增筑环堤护堤,护堤根据不同的地势、土质决定其高矮宽窄。经常受到水冲刷的地方用竹笼贮石盘护堤基,终于使河堤未能溃决灌城。万历十八年(1590)夏秋间,徐州大水,城内官邸民舍均被淹没,城内积水逾年不退,不少人提议迁城或者改河,河官潘季驯和徐州兵备副使陈文燧开凿奎河(又叫支河),引水南下濉河入洪泽湖,徐州城得以转危为安。潘季驯还采用“筑堤束水,以水攻沙”的办法,制定了昼、夜、风、雨“四防”和官民“二守”制度,号召人民栽柳、植苇,保护堤岸,取得了显著的治河成效。和那些“黄河决口、黄金万斗;文官吃料,武官吃土(文、武官分别掌管料物和土方工程,从中贪污发财)”,不顾人民死活的河官形成了鲜明对比。潘季驯成功地治理了徐州附近的黄河,赢得了徐州人民的爱戴。

户部山戏马台
明代将黄河北流的河道和徐州以西黄河南侵入淮的河道全部堵塞,全部黄河之水在徐州城东北角会合北来的泗水,折而南下,水量剧增,漩猛流急,所以明以后徐州城的东南部最易决口。天启四年(1624)六月甲申,奎山堤决口,黄河大水从东南水门灌入徐州城,顷刻城内一片汪洋,水深一丈三尺,“官舍民庐尽没,人溺死无数”。八月又是大雨,河水再次泛滥,居民避居云龙山,水浸徐州城三年不退,城全部被冲毁。兵备道杨廷槐署州事,请于州南二十里堡重建新城,这是徐州有文字记载2000多年以来的第二次迁城。新城建了十多个月,给事中陆文献上书“徐州不宜迁六议”,结果新城罢废。直至崇祯元年(1628),城中淤沙渐平,兵备道唐焕修复旧城,居民才陆续迁回城中。这次毁城,全城积沙一米至四、五米不等,城中历史文物几无半存,城南近云龙山的土山和戏马台因地势较高而得以保全。这是徐州城有史以来遭受河决中最严重的一次灾难。后来经过数度修葺、增补,到崇祯八年(1635)徐州城方才复旧观。崇祯城完全按照洪武城的规模和布局修建,地上地下建筑物大都重合,原来的街道仍为街道。公署、官舍、民都在原址按原布局重建,所以徐州有“城上城,府上府,街上街,井上井”之说。至今徐州城市建设过程中常常发现地下建筑物遗迹,现在徐州古城下面的三、五米深处都有完整的城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