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门销烟的熊熊烈火,鸦片战争的隆隆炮声,使民族英雄林则徐的名字家喻户晓。在这位伟人的一生中,曾与丹阳结下过一段不解之缘。

清道光十三年(1833)秋,刚任江苏巡抚不久的林则徐,风尘仆仆来到丹阳,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幅水灾后的凄惨景象:农田庄稼尽毁,街头百姓啼饥号寒,长长的饥民队伍在向异乡流亡……林则徐心如刀绞:水利,有关国计民生的水利,再也不能等闲视之了!

在筹办救灾事务的同时,林则徐开始筹划整治丹阳水利。运河岸旁,练湖之畔,留下了林则徐的足迹。见练湖堤坝损坏,他题奏朝廷整治练湖,“因议择要筑坝,以利节渲”。文献记载,清道光十三至十五年,林则徐两次主持疏浚镇丹段大运河,亲自踏勘陵口淤浅河段,向朝廷奏报了“河底泛沙,随挖随涨”的艰难情状。调查勘察工作是细致而艰苦的。他查阅史籍,走访父老;察看闸涵,丈量堤坝,制定出详尽的水利工程计划。他还指导丹阳绅民制订《业食佃力章程》,即土地所有人供应伙食、支付佃农出工的费用。仅丹阳城南富绅就捐白米六千余石,以助兴修,使练湖周围183村4万亩农田灌溉条件得到改善。

翌年三月,桃红柳绿,莺飞草长之时,两江总督陶澍阅兵途经丹阳。他和林则徐是在翰林院时结交的挚友,两人都主张经世致用,也都热爱水利事业,一别多年,此次在丹阳相遇,彼此都十分高兴。陶澍任江苏巡抚时,曾多次主持过修复练湖水利的工程,林则徐的主张,正中下怀。当林则徐提出同去练湖一游时,他欣然同往。

他们出了西门,徒步走上练湖堤岸。练湖历代担负着蓄水济运的重要使命,但道光年间,由于朝廷腐败,无心过问水利,致使练湖无人管理,闸废堤倾,湖道淤塞,“水来时则直冲易决。水去时又一泄而无余”。不但使运河水道涸浅时无水接济,粮舟无法通行,且使丹阳一带数万亩农田有旱涝之忧。因此,欲治理丹阳水利,必先治理练湖。

林则徐和陶澍共同商议了修复练湖水利的事宜,又乘舟登上有“湖中小蓬莱”之称的湖心墩。花树掩映中的佛殿僧房,显得玲珑、典雅,极目望去,水天一色,白鹭翩翩起舞。兴之所至,二人应住持僧之邀,为亭台轩屋题字。陶澍题了“望水临云之轩”六字后,把笔递给林则徐。林则徐沉思良久,他想到此次前来丹阳整治水利,事关国计民生,要把这件事办好,还需要群策群力,依靠人民群众的智慧和力量。想到此,他提笔写下“集思广益之斋”六字。

这次练湖水利工程,共筑圩堤2900米,在黄金坝筑蓄水坝和减水闸各两座,在湖水入运河处建济运石闸一座。工程告竣时,正值冬季水涸,运河中舟楫难行。林则徐亲自督促试开济运新闸。随着闸门的开启,湖水奔泻而出,如巨龙跃入运河,河水顿时上涨,水势竟能向上游倒行数十里之远。在林则徐的指挥下,数十条粮船顺着水势,浩浩荡荡衔尾而去。

首战告捷,林则徐随即来到另一个湖水入运的重要之处——练湖张官渡。旧闸已毁坏,河形也有所变迁,新闸已不再适宜设在此处。林则徐召集了当地的许多能工巧匠,集思广益、反复磋商,决定因地制宜,重新择地建闸。由于运河上来往舟楫络绎不绝,筑坝造闸必定影响行船。为此,林则徐决定建正、越二闸,即先在南岸开挖一条越河,然后筑坝拦水,以建越闸,留北边的河道通舟。待越闸竣工,再在北岸筑坝建正闸,如此轮换进行,不影响船只正常通行,且改成双闸,能更有效地控制水势,也便于将来修理。张官渡闸竣工后,及时地接济了漕运。

运河下游的吕城闸,废弃已久,林则徐亲往考察后,命丹阳县督召集人员打捞出废闸石块,并提出按照张官渡闸的方案来改建该闸。然而,这项工程事关重要,十分艰巨,需要一个精明强干、心地公正并有丰富的水利建设经验者来主持、督工。经多方了解,林则徐得知,在丹阳城东荆林乡四巷村,有一位名叫冷能孝的平民,很有治水才能,曾带领村民多次治理溢洪河,建造石闸,使河北岸的荆林、大泊、胡桥数千亩田地得以旱涝保收。

林则徐决定召见冷能孝。从未见过大官的冷能孝,在巡抚大人面前诚惶诚恐,手足无措,但林则徐和蔼可亲的言谈不久就使他平静下来,流畅地回答了林则徐提出的问题。听了冷能孝关于改建吕城闸的设想和建议后,林则徐很为赞许,当即决定把这项工程交给他承建。

冷能孝领命后,根据林则徐提出的方案,尽心尽力,如期完成了建闸任务。据传林则徐曾将此事奏至道光帝,朝廷得知冷能孝兴办水利有功,曾下旨召冷进京。

道光十六年,林则徐又全面勘察了练湖和运河丹阳段、吕城闸等处,写出了《筹办通漕要道疏》,向朝廷详细叙述了丹阳水利的重要地位及几年来的整治情况,并提出了切实可行的治理措施。

林则徐与丹阳林氏有着渊源关系。林则徐之家族源于晋代由中原南渡入闽的九牧林氏家族,丹阳林氏亦出自九牧。林则徐在丹阳期间,应林云岩之邀,为丹阳林氏宗祠亲笔题写“致远堂”三个字,离丹之际曾遥拜宗祠。

林则徐主办的丹阳等处水利工程,是林则徐经世致用、实行改革的一大成就,确保了江南漕运的畅通无阻,巩固了练湖作为江南漕运咽喉的重要地位。《清史稿》称:“为吴中数十年之利。”他的六世孙林岷在《先祖林则徐的几件往事》一文中评价:“在前人基础上有所创新,在我国的水利史上有一定地位。”因他的出色功绩,道光十七年,林则徐即任湖广总督,次年为钦差大臣,不久便有了举世震惊的虎门销烟壮举。

鸦片战争失败后,林则徐发配新疆,途经丹阳时,想起当年在此兴修水利的情景,百感交集。到新疆后,他充分利用早年在丹阳等地兴修水利时积累的经验,为新疆人民兴办水利,垦辟屯田,作出了卓越的贡献。

作者单位:丹阳史志办 丹阳开发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