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一起,雨水一浇,田间的韭菜跟着肥了许多,那寸长的梗儿,显现出了春天柳枝的圆润,清水一洗一淋,一把抓出,放在案板上,刀一切,只取那一寸的青红梗,水滴滴、脆生生,好友半城说,你闻闻这韭香,清爽且纯正,大锅灶上点上油,三五铲子一搂,那个香气,馋人。

这一句话,便将我们带到了扬州城外的一个小饭店。

小饭店的老板,是我和半城的老同学,当年也是9月初,半城骑着自行车,甩了两裤脚的泥点子,总算摸准了门面。见了半城,老板高兴极了,整了一桌好菜,半城招呼,就把你田里种的、沟里游的,全是活食,弄两个活菜,好得很。

到底是老同学,大竹篮一拎,小板网一提,半个钟头,备下了三样活菜:红烧小杂鱼、炒苋菜、韭菜梗子炒长鱼丝。

半城说,这个韭菜梗子炒长鱼丝,正在节令上,真的是红了鳝丝,绿了韭梗,鲜掉了一双筷子。

其实,一小把水翠的农家韭菜梗,一小盘笔杆青的长鱼丝,均现割现划,韭梗下水锅一焯,去硬头劲,略柔顺,稍凉,下油锅,跟着点半勺小盐,爆香,呛人的香,装盘,铺满盘面。

鳝丝也下水锅,控干水,连着蒜片、姜末和葱花,放入昂烟的油锅,快翻,溜酱油半圈、白糖一勺,大铲子再一搂,起出一层红亮油面,关火,连着胶状的汤汁,一铲两铲推进韭梗盘面,随手一撮黑胡椒,满撒,上桌。

就一个转身的时间,鳝丝的红卤已披上青枝绿叶的韭梗,韭香迅速窜入鳝丝的味,入口涌出咸甜,韭梗鲜脆。而鳝丝细嫩且柔韧,水鲜酱香。二者合在一块,完全是田园之味,传递着最接地气的食材本味,夹着大灶的柴火、铁锅独特的香气。

这道菜听起来简单,然而要做好并非易事,在老城小街背巷里的小酒馆,会因这道口味独特的韭菜炒长鱼而赢得食客称赞,本地食客频频光临,外地游客慕名而来。

你瞧瞧,一把韭菜梗、长鱼丝,两样普通的食材,一经刀火过后,红了鳝丝绿韭梗,即是至味佳肴,这就是淮扬菜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