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明清老城,有新城旧城之分,两者以贯穿南北的小秦淮河为界。

旧城七巷位于仁丰里中段偏北,在如今文昌中路南面不远处,与仁丰里十字相交。西自嵇家湾始,东到萃园桥止,全长不到300米。在文昌路没有开通前,它东通贤良街(萃园路),西连老体育场(文昌百汇)附近街区,是旧城内一条重要的东西通道。

早年,萃园路农贸市场开张,市民多数在此购买副食品,从七巷穿行,非常方便,巷内来来往往的行人不少。市场搬迁后,境况大不如前,显得落寞萧条。

俗话说,风水轮流转,城市街道也无不如此,光鲜与黯淡、繁华与冷落,不时在轮回之中。随着历史文化街区的改造利用,声名鹊起,旧城七巷开始步入新一轮的发展期。

七巷东头,萃园和息园并肩面南而立,按常规理解,大门应在七巷。虽属猜测,却得到了曾在园林局工作、现年84岁高龄的“老扬州”柏正国先生的首肯。

萃园,用途变化翻覆,大名几度更迭。萃园之名,温文尔雅,带有一股浓郁的书卷气,悦耳动听。《扬州览胜录》描述:“四周竹树纷披,饶有城市山林之致。园之中部,仿北郊五亭桥式,筑草亭五座,为游宴之所。当时裙屐琴樽,几无虚日。”

早年是观音庵遗址,清末筑“大同歌楼”,一时间锣鼓喧天,仕女杂沓,未几毁于火。民国初,盐商集资建园,盐运使方硕辅题额曰“萃园”,蕴含此乃文人荟萃之地。

许是扬州习俗的缘故,它既是盐商俱乐部,又兼卖维扬细点。可惜,创建时赶上国家危亡之际,日本人高洲氏“借住”在先,卖国汉奸熊某霸占于后,萃园屡次蒙尘,明珠暗投。

高洲去后,萃园一度冷落,门虽设而常关,唯有庭院内的婆娑树木、疏落亭台,依然故我。扬州沦陷,汉奸熊氏当上城市山林的新主人,大兴土木,竟恬不知耻将萃园改名衡园。不过,这段畸形的日子不太长,随着日本投降,这幕历史荒诞剧,很快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料。

息园,现已归入萃园,知道它曾是座独立庭院的人并不多。园子主人是大律师胡显伯,爱国实业家、冶春后社诗人。民国十六年(1927)购得萃园西仅隔一墙之地,筑园以为息影读书之所,取名“息园”,园中有眺雪楼、箫声馆诸胜。

2022年,为配合老街改造,在昔日息园的位置上,一座旧貌换新颜的“萃庐”横空出世。历史与现代元素和谐共生。

七巷与仁丰里的交会处,与萃庐隔街相望,原本也是座园林住宅——辛园。园主系周挹扶,因历史因缘,现几无旧迹可寻,唯有街道办事处院子里一座假山,据说是辛园的旧物。权且抄录朱江先生《扬州园林品赏录》中的文字,借以增加对园子的了解:“园门偏在东南,门屋瓦顶,状作半亭。内有一座楠木厅,槅扇装修,无不精雕细镂。厅南老树一株,挺拔而高。更有漏窗数面,使闭而生透……”辛园的斑竹颇为著名,有“翘楚一城”之说。原处斑竹虽已不见,但瘦西湖、史公祠内有它的子孙在繁衍,令人略感宽慰。

节点处西南角,一座优雅的宅院办起“琴坊”,扬州历来有众多古琴爱好者,雅聚园亭,弹琴品鉴,欢度良宵。园内花圃,花木葱茏,别有一番情趣。宅院曾是扬州市一家开发公司的办公处,后又是扬州市房产管理局的所在地,据史志记载,它是“古九莲庵”遗址。

七巷西头,一座改造后的民宿——奕庐,惊艳亮相。

早些时,属蔬菜公司办公房,目下的装潢,已焕然一新,又名“梧桐院”,巧筑梧桐苑,引得凤凰来。时尚装饰把老房子出落得体态优雅。

文昌路仅咫尺之遥,身处七巷,却耳不闻喧嚣。四周是老街、老宅,作为客串的居民,能体味到闲适恬静的“慢生活”。

推陈出新,是时代要求,旧城七巷,有了“新”面孔加盟,似曾相识,却又新奇惊艳。她作为历史文化街区仁丰里的有机组成部分,与时俱进,别开生面,令人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