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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沈崇曾有一面之缘

2023-08-10    徐宏慧

中学时代,我听过老师讲沈崇案件。1946年12月24日晚,西方的平安夜在中国却不平安,时年19岁的沈崇几日前从上海到北平,准备进入延期报到的北大外语先修班,暂时寄住在王府井八面槽附近的表姐家。那晚她外出看电影,20点左右电影散场。她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喝得醉醺醺的两个美国大兵抓住。他们是美国海军陆战队伍长皮尔逊和下士普利查德,沈崇竭力挣脱无果,被两人强行拖至东单广场奥地利公使馆附近废弃的操场内实施强奸。后被一位路过的中国工人发现,几次施救无果还遭到毒打,于是他找来了警察,才阻止了暴行。主犯皮尔逊被逮获,普利查德逃逸。1946年12月28日,北平《新民报》等几家报纸冲破国民政府当局的封锁,公开报道了这一事件。接下来的12月30日起至1947年1月上旬,北平、上海、南京等地的学生相继罢课举行示威游行,抗议美军的暴行,要求美国佬滚出中国……

一面之缘

1998年8月底,我陪同苏州市文联原副主席吕锦华前往北京,采访时任财政部部长项怀诚。采访结束后,我们有一天的自由支配时间,吕锦华问我是想去费孝通家还是丁聪家,因为费孝通是吴江籍人氏,一年要回吴江两次,我那时在吴江市委宣传部搞摄影,碰面机会还是有的,这样我便放弃了去费孝通家而选择去丁聪家。

丁聪是一位著名的漫画家,看他的漫画作品就是一种享受,所以我对拜访丁聪有浓厚的兴趣。让我感到疑惑的是,丁聪不是写文章的,吕锦华怎么会熟悉他?吕锦华对我解释,是通过吴江读书出去的要好姐妹丛国玲介绍的,丛国玲和丁聪夫人沈峻都是外文局从事外文出版的,两人关系十分密切。吕锦华由丛国玲引荐,已经去过丁聪家好几次了。

就这样,我和吕锦华9月2日上午拜访了丁聪家。丁聪家住在一幢小高层内,我们乘坐电梯到丁聪家门口。我见他家门上贴了张纸,意思是闲人莫打扰。我有些紧张和犹豫,吕锦华却说:“没事,这纸条一直贴着的。”她敲了门,开门的是笑盈盈的沈峻,丁聪也从室内走出来笑脸相迎。两位主人的热情,让我少了拘束。此时我打量心目中仰慕已久的漫画大家,他的形象就如同他的笔名“小丁”,脸上堆满天真、诚恳、善良的微笑,不像他的作品那样辛辣讽刺;他个子不高,稍有些虚胖,可能是刚刚手术的后遗症。见到丁聪,我说:“丁老,不久前,我在央视《东方之子》栏目看到介绍您,不想我今天看到了真正的您。”丁聪说:“是啊,电视媒体的传播力,就是厉害!”沈峻对吕锦华说:“锦华,你幸亏今天来,要是明天来,你会扑空的,明天我们又要外出,东西都准备好了。”她拍了拍一只行李箱,还拉了下杆子推了下:“主要是他要去开画展,顺便我们还想去旅游!”

吕锦华和沈峻在交谈着前段时间丁聪住院的事。我环顾室内,他家面积不大,有卧室、厅堂、书房、厨房总共四室。家里最富有的是书,书橱塞得满满当当,室内空余的地方也都用捆扎好的书叠起近一人高的书墙。这些书大部分是连环画,收集到这么多的连环画,也该有好多年的积累。墙上挂着黄苗子等人为丁聪夫妻量身定制的幽默漫画。吕锦华和丁聪正在交谈着黄苗子等人的过去和现状。沈峻穿着围裙摘菜准备中饭,她问:“锦华,你和小徐在这吃中饭怎么样?”吕锦华道:“我们回宾馆吃!”此时吕锦华对我说:“你看丁老的年纪,头发不染还这么黑!不像我,头发白了很多,不染不行。”丁聪笑笑:“我这头发,可不是天然的,是我们家长护理得好。”“家长?”我正疑虑,看到丁聪眼睛正笑嘻嘻地望着沈峻。我明白了,吕锦华也会心一笑,对我说:“看他们夫妻有多恩爱!”接着对我说:“你帮我和丁老、沈老师一起合个影吧!”我答应着,随即拿出相机。可是沈峻推辞说:“你们拍,我不拍,你看我这身打扮,不行的,如果需要,我帮你们三人一起拍。”吕锦华说:“那你忙你的,我和小徐与丁老各拍一张就行了!”这样,我先帮吕锦华和丁聪拍了一张,然后吕锦华也帮我和丁聪拍了一张。

这趟丁聪家之行,我对沈峻的印象特别深。她在外文局工作,知识水平不会低,再则我们进屋后,就见她忙里忙外,倒茶递水,一刻不停,干活也利索;而丁聪只是悠闲地坐在椅子上或者站在漫画前,和我们一起说着话,也不见他出手帮助沈老师干点举手之劳的活。我似乎找到答案了,丁聪之所以有如此成就,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背后有位甘愿默默付出的超级贤内助。

金松岑被沈崇事件活活气死

接下来的几年里,我加快了《金松岑传》的写作进度,此书于2003年初出版。庆幸的是,文章的最后我发掘到了金松岑的真正死因。

那日,我采访了金松岑的学生、扬州大学教授祁龙威,他问我:“你知道金老师最后死亡的原因吗?”我紧追着问:“怎么回事?”通过祁龙威之口,我了解到了一段差点尘封的史实。

1946年12月28日,国内相关报纸报道了沈崇案件,居住在苏州的金松岑看到了这则消息,十分愤怒。凭什么外国人可以在我国领土上肆无忌惮?“沈崇要是自己的学生,或是自己的女儿,我能等闲视之?”此事让这位已经74岁的老人寝食不安。1947年1月1日早晨,天很冷,风很大,他的悲愤情绪难以抑制,他对家人谎称自己去东吴大学看堂弟……他出门叫了辆黄包车一直拉他到东吴大学,先去找中文系主任、他的从业学生吴江莘塔人氏凌景埏,要求带他去见校政部长、相当于校长顾问的美国传教士文乃史。文乃史供职于东吴大学50年左右,能讲一口流利的吴语,金松岑知道与他语言沟通没问题。因为有凌景埏带路,金松岑毫无阻拦地来到文乃史府邸。一见文乃史,金松岑眼睛瞪得滚圆,愤怒的目光透过镜片利剑般地射向对方:“你知道吗?美国军队里的人,在我们中国北平强奸我们的女大学生,做尽坏事,丧尽天良。我希望你联合在华美国神职人员致函美国政府,将我们中国人的意见带过去。我们中国人强烈抗议!要求美国人从中国领土上撤走军队及一切机构……”虽然文乃史没把风烛残年的金松岑怎么样,但是经过此番折腾,金松岑当晚就病倒了。据陪夜的孙儿说:爷爷自那晚起就一病不起,白天有几次要孙儿扶他勉强坐起身,他在桌前写些东西,但最终还是揉作一团丢进纸篓。1月10日凌晨,他一口闷气出不来,撒手人寰。金松岑最终也没把10天前去见文乃史的事讲给家人听,但他死不瞑目。

此事只有凌景埏最清楚,他参加了金老师的葬礼,却没听到有谁提起过金松岑见文乃史的事。从金松岑堂弟金立初嘴里,凌景埏了解到,那天金松岑从文乃史家出来后,就到了金立初家,金立初看他脸色难看,气喘急促,问他怎么啦,金松岑避而不答,只是马上让堂弟帮忙叫辆黄包车拉他回家。

如果凌景埏不说,此事谁也不会知道。凌景埏在1959年冬因车祸客死南京。生前一次与包括祁龙威在内的金松岑的学生约12人一起喝酒,凌景埏才把在他肚中隐藏了多年的金松岑找文乃史理论的事原原本本讲给在座的人听。

事隔几十年后,我因为撰写《金松岑传》,追问到祁龙威,他才把他听到的金松岑去世的真正原因讲给我听。

2002年上半年,我创作了三集广播连续剧《东京大审判》,广播剧里虽然没有提及沈崇事件,但与主人公倪征的电话交流中,他提及沈崇。1947年1月间,倪征与同伴因为要参加东京审判,去北平取证,其间他们参加了一次美国军事法庭对美军士兵强奸沈崇案件的审理。那天安排倪征与北大校长胡适坐在一起,据胡适讲,这起案件已审理多日,正在“调查证据”。胡适和沈崇的父亲每天必去。

倪征了解到,那时沈崇还没有正式入北大,正在等待即将到来的报名时间,但作为北大的校长,胡适专程去其表姐家看望沈崇,还以北京大学的名义为沈崇请了律师。从第一天起,他就和沈崇的父亲一起陪同沈崇上法庭。这位德高望重的师长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让沈崇明白这已经不是她个人脸面的事了。

倪征告诉我:“新中国成立之初,我去了上海的母校东吴大学法学院担任教务长,沈崇已经更名沈峻在东吴大学法学院读书,成了我的学生,真是意想不到!”

原来沈峻就是沈崇

即使倪征已经告诉我沈峻就是沈崇,我也绝对联想不到丁聪的夫人沈峻就是那起案件的受害者沈崇,因为中国的重名很多,更别说单名的重音了。直到我拜读了《史海钩沉—沈崇,为了忘却的记忆》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曾与沈崇有过一面之缘。让我知道了沈崇的最后的结局,也让我了解了沈崇案件的发展始末。

其实1947年1月初,也就是金松岑去世前后,全国人民早已同仇敌忾,“沈崇”这个名字亦是国人皆知,尽管这绝非沈崇想要的,但是无奈啊!

另外,急需美国支持打内战的国民党政府不但不为沈崇伸张正义,反而试图通过舆论为美国人开脱。如造谣沈崇是“非良家女子”、“色诱”美军,等等,脏水不断向沈崇身上泼来。有记者找到沈崇的表姐家,想要为沈崇洗清屈辱,其表姐愤怒道:“什么非良家女子,你知道她是谁?她是清代名臣沈葆桢之曾孙女,林则徐之外玄孙女,是国民党交通部处长沈邵的女儿,她是世家之女、名门闺秀,她怎会色诱美军?”这样一来,所有的谣言才不攻自破。

事实上,在1945年8月至1946年12月,当时驻扎中国的美军在上海、南京、北平等地无恶不作,特别是骚扰强奸女性更是明目张胆,其中仅媒体曝光的恶性事件就有3500多起,被侵袭侮辱的女性有300余人,还有好多女性避开媒体不让报。国民党政府更是一手遮天,以安定为由,极力阻止媒体曝光。沈崇案件后,国民党政府发表启事,继续以安定社会和保护女学生为由,阻止报刊刊发。但各大报刊顶着巨大压力,不断通报事态发展,像《新民报》更是连国民党政府的那份《启事》也一并转发,让全国人民一下子明白了国民党政府的险恶用心。

北平、天津、上海乃至全国各地不断爆发了大规模的学生抗暴活动。北大学生还发表了《告全国同学书》,对此次事件提出三点要求:1.严惩施暴美军;2.驻华美军当局应公开道歉,并保证不再发生任何非法事件;3.美军应立即撤出中国。

1947年1月6日,上海市总工会致电蒋介石,提出惩凶、赔偿、道歉等4项要求。同日,15个民主团体强烈要求“立即驱逐美军出境”,社会舆论广泛支持。

迫于舆论的压力,蒋介石派夫人宋美龄出面。宋美龄先将身心受损的沈崇接到南京,在金陵女子大学校董室内会见了她。宋美龄开门见山地对沈崇说:“我可以收你做干女儿,也可以成为你的洗礼人,让耶稣来超度你。”宋美龄本意是想通过安抚,让沈崇放弃对该案件的继续追究,大事化小。但见沈崇泪如泉涌,缓了好一会才对宋美龄说:“我想以死来洗刷身上的耻辱。”宋美龄拿出手帕为沈崇擦拭泪水后说:“姑娘,你不能死,父母那么辛苦将你养大,又供你上大学,只是想要你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如果你死了,生者肯定会难过,你愿意让父母难过吗?有什么要求说出来,我都可以满足你的。”沈崇哽咽着想要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确实不忍因自己的冲动令父母难过。思索片刻后,咬牙切齿地说道:“请夫人严惩皮尔逊等人!”宋美龄看着满脸怒气的沈崇说:“孩子,我答应你的要求,我一定会同美国政府交涉,将皮尔逊等人绳之以法。”

与沈崇交谈后,宋美龄到美军特别军事囚禁所见了皮尔逊。宋美龄告知他:“你犯的不是一般的强奸罪!你强奸了美国的援华政策。只要你写一份认罪书,我亲自到美国总统面前替你说情,绝不会处死你。”岂料皮尔逊一副玩世不恭的嘴脸:“哦,我的第一夫人,您觉得我能判多少年呢?”宋美龄答道:“皮尔逊上士,看来没给你戴上冰冷的手铐,监狱中的日子过得挺滋润啊!”皮尔逊仍坦然地看着宋美龄。宋美龄厉声斥道:“你犯的罪,如果按照中国法律的话应该当即处死。”听到“处死”,皮尔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说道:“决不能按你们中国的法律审判,你们中国是封建国家,在我们美国,我犯的事最多判三年。”听罢,宋美龄气不打一处来,喝道:“你强奸了美国的援华政策,强奸了中美两国的友谊,你的案情已经惊动了司徒雷登,甚至连美国总统都在拍桌子!”这番话倒真的吓到了皮尔逊,他这才苦苦求饶:“只要夫人能够救我的性命,您让我干什么我都答应您。”随后宋美龄将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认罪书交皮尔逊过目,皮尔逊看过后,知趣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1947年3月17日,美国军事法庭判处皮尔逊15年的有期徒刑,撤销其海军陆战队伍长职务,随后遣返美国服刑,从犯普利查德被判10个月监禁。

本以为“沈崇案件”可尘埃落定,但谁知事件还远没这么简单。皮尔逊遣返后,在华盛顿海军法庭上进行了二次裁决。该法庭从律师、证人、法官、相关事件调查人员,全部由美军成员组成,在缺席中方原告、证人、律师等人的情况下,否定了沈崇的证言,将皮尔逊的认罪同意书称为“在中国学生游行逼迫下完成”,裁定皮尔逊的强奸行为证据不足,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消息传到中国,舆论哗然。胡适急电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表示震惊。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亦表示抗议,要求“维持原判,予以执行”。但是,国人虽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皮尔逊依然逍遥法外。1949年8月30日,毛泽东在《“友谊”,还是侵略?》一文中是这样评述这件事:治外法权是“废除”了,强奸沈崇案的犯人回到美国,却被美国海军部宣布无罪释放,也算一项“友谊”的表示。

皮尔逊的无罪释放,对沈崇来说,无疑又是一次巨大的伤害。

经历了1946年那个炼狱般的平安夜,沈崇觉得自己变得似乎都不认识自己。走在路上,总觉得别人看她的目光有些异样。她才20岁,生活的路还很长!当年案件审理结束后,她没有再进北大上学,而是随家人回到了上海,改名沈峻。她对法律很迷惘,选择到上海的东吴大学法学院读书,后又考入复旦大学外文系。因其成绩优秀,毕业时复旦大学欲留其做助教,但她毅然决定去北京工作,先是被分配到对外文委宣传司,几年后又被调到外文局从事翻译和编辑工作。1956年入了党,像她这样的历史经历和复杂的社会关系,能入党,足以说明她在外文局的工作是被肯定的。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可以治愈一切伤痛。一晃十年,中国早已“改朝换代”,曾经的沈崇随后的沈峻也应该“脱胎换骨”了,工作虽干得风生水起,可个人生活却一潭死水。

一日,她的复旦同学丁一薇表示有意将其哥哥丁聪介绍给她。丁聪已经40岁了,他太忙了,还“单”着。两人见了一面,都觉得不可能。沈峻觉得不可能,是因为她了解丁聪,30年代丁聪就是文化名人,现在更有相当高的社会地位,是《人民画报》编辑部主任、副总编,政协委员、中国摄影家协会副主席、全国青联常委等,他的另一个头衔是中国著名漫画家,其父丁悚乃中国现代漫画的先驱者之一,丁聪在漫画界享有盛名,《四世同堂插画》《阿Q正传插图》《丁聪漫画选》等均是漫画界的极品。丁聪也觉得不可能,是因为初识沈峻,见她年轻漂亮,又是外文翻译官,这样一位优秀的女人怎会看上他?

虽然两人都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保持着联系。有一次,沈峻来到丁聪的宿舍,看到他的生活能力极差,宿舍内脏衣服等一团糟,就动手帮他整理起来。这一下子打动了丁聪的心,沈峻心灵手巧,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十分难得。沈峻对丁聪也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就是有趣,像小孩一样天真,跟他在一起一点也不觉得闷。”就这样,本来敲冰求火的不可能,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变成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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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婚不久后的沈峻和丁聪(图片来自网络)

1957年两人终于走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此时,沈峻将“沈崇”介绍给了丁聪。丁聪恍然大悟,眼前这位名叫沈峻的女子就是当年全国人民都知道的“沈崇”!但是丁聪没有嫌弃,依然很坚定地和她结了婚。

婚后,两人风雨同舟,再没分开过;或者说人分开了,但心没有分开,对爱情两人都忠贞不渝。很快遇到了反右斗争,丁聪被划为右派,为了不拖累沈峻,丁聪提出过离婚,但遭到沈峻断然拒绝;“文革”中沈峻所在的单位,有人贴大字报揭发沈峻即是沈崇,想要置她于死地,是毛主席著作中的那句话,救了沈峻的命。

沈峻就是当年的沈崇,她生前除了亲口对丁聪吐露过实情外,其后再也没有主动向其他人提起过,就连他们唯一的儿子丁小一也不知道,直到老两口都去世后才知晓。

2009年5月26日,丁聪去世。2014年12月11日,沈峻去世。上文提到的倪征、祁龙威、吕锦华也分别于2003年、2013年、2014年相继去世。历史的真相就在时间的消磨中逐渐淡去。

很多时候,我真感觉:“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要不是我偶尔阅读到《史海钩沉—沈崇,为了忘却的记忆》,我又如何知道沈峻即是沈崇呢!

(作者简介:徐宏慧,苏州市吴江区委宣传部退休干部,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