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区中南部有个三元坊的地名,源自该处曾有座牌坊,为清乾隆时期连中“三元”的钱棨而立。阳澄湖生态休闲旅游度假区莲花岛上,有座三元府第。据中国名镇志《阳澄湖镇志》记载,此府第原名莲花居,为“钱棨故居”,后毁。2010年9月,重建落成。“三元”即乡试第一名“解元”、会试第一名“会元”和殿试第一名“状元”。连中“三元”是个荣耀无比的事,据有关资料记载,隋代实行科举制以来,连中“三元”的总共只有14人。钱棨是明代正统十年(1445)乙丑科商辂中“三元”336年后,也是清朝入关后140年来的第一位“三元”。钱棨还是中国历史上两个“六元”(即县试、府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均为第一名)之一,显赫一时。

钱棨(1742—1799),字振威,号湘舲,苏州府长洲县人。五代吴越王钱镠第二十九世孙。幼年时,举止端庄典雅,读书过目不忘。乾隆四十四年(1779)乡试中解元,四十六年(1781)会试、殿试连中会元、状元,赐进士及第,授翰林院修撰。历官詹事府右春坊右赞善,詹事府左、右春坊中允,侍读、日讲起居注官,詹事府左、右春坊庶子,侍讲学士、侍读学士,提督云南学政,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等。嘉庆四年(1799)八月,卒于云南学政任上,诰授资政大夫。著有《湘舲诗稿》传世。

一、科第

钱棨出生于一个书香世家。祖父钱嵎,字曰旸,钱镠第二十七世孙,苏州府学生。父亲钱效书,字舜达,号椒轩,国子监生。

据《内阁学士钱公墓志铭》记载,钱棨“初为诸生时名起,字振来。乾隆间,功令避前代名贤之同姓名者,因易今名与字。公自童稚之岁,举止端庄。初受经史,览即成诵。稍长,受业于陆澹明、张楚门两先生”。钱泳《履园丛话》卷十三《科第》记载:“吴门蒋时庵侍郎元益,字希元……钱湘舲阁学棨为侍郎门生,且馆于侍郎家最久。”

钱棨应童试,起初并不顺利。直到乾隆三十年(1765)24岁时,县试、府试均得第一。三十一年(1766),受江苏学政梁国治赏识,院试又得第一。时有“小三元”之称。考中生员后,入长洲县学、紫阳书院读书。其文章“清真雅正”,在师生中颇有名声。三十七年(1772),江苏布政使胡季堂到紫阳书院选拔人才,钱棨颇受赏识。然钱棨参加六次乡试均未考中,但他并未放弃,反而意志更加坚定,为文更加敦厚。《内阁学士钱公墓志铭》记载:“其文得清真雅正之传,有声庠序间。”

乾隆四十四年(1779),在历经6次乡试失败后,钱棨一鸣惊人,乡试第一,中解元。据说主考官谢墉深夜阅卷时,因疲倦打瞌睡,梦见一神人给他一支如椽巨笔,笔杆上写有“经天纬地”四字,并装饰绚丽的孔雀羽毛。醒来后,看到桌案上是钱棨的卷子,认为是神人托梦,于是给了他第一名。

乾隆四十五年(1780),钱棨第一次参加会试,以失败告终。曹秀先《三元喜宴诗后记》记载:“庚子之役,湘舲文已入彀,佹得复失。大宗伯德定圃先生、大司马周海山先生、少司马胡豫堂先生及秀先同襄斯举,同为惋惜。”因此,钱棨“连中三元”(解元、会元、状元)之说不甚确切。

乾隆四十六年(1781)四月,钱棨会试、殿试均第一,连中会元、状元,赐进士及第。由于钱棨是清朝第一位“三元”,因此乾隆皇帝作《御制传胪日诗》,以示庆贺和隆恩。诗云:

龙虎传胪唱,太和晓日暾。

国朝经百载,春榜得三元。

文运风云壮,清时礼乐蕃。

载咨申四义,敷奏近千言。

讵止求端楷,所期进谠论。

王曾如何继,违弼我心存。

按照常例,一甲状元、榜眼、探花3人谒孔庙,礼毕,拜国子监祭酒、司业于彝伦堂,三鼎甲皆簪花,外有备用一枝,为总理监事所携归。当时管理国子监的是大学士蔡新,钱棨乡试时的副主考翁方纲时任国子监司业,蔡新认为钱棨是翁方纲所取士,花应归翁。翁方纲大喜,作《三元宴诗》《三元花歌》,又撰《唐宋以来三元考》。京师士大夫无不踊跃唱和,成诗百余首,后来翁方纲将这些诗全部收在《三元诗集》中传至后世。潘奕隽《钱湘舲阁学诗序》云:“科名之盛,与宋王沂公、明商文毅公埒美,御制诗章以赐……知遇之隆,固不特近日儒生未有伦比,方诸古人,盖亦仅见。”《吴门补乘》卷五“人物”记载:“四十六年,会试、殿试皆第一。御制三元诗纪瑞,座主赠诗,有‘千古第七人’之句。我朝开国以来,三试第一者,棨一人而已。”

当年七月,江苏巡抚闵鹗元手书《御制传胪日诗》,刻石立于苏州府学。同年,官府在苏州府学东立“三元坊”以示纪念。苏州碑刻博物馆明伦堂前西侧碑廊北端,现存《御制传胪日诗》残碑,碑面上方及左右两侧,细看可见祥云龙纹。

二、仕宦

钱棨中状元后,授翰林院修撰。后因父亲钱效书卒,回乡丁忧。3年期满之后,回京任职,任三通馆纂修、武英殿分校、《四库全书》处总校官等。乾隆五十一年(1786),任顺天府乡试同考官。五十二年(1787)九月,奉旨在上书房行走。

任职上书房期间,钱棨恭敬从事,从不懈怠。权贵和珅想笼络他为门客,多次派人劝说,钱棨坚决不同意,因而受到和珅排挤。虽然精通诗文、书法,并多次主持科举考试,但是官职始终得不到升迁。然而,士绅更加敬佩其刚正不阿的品行。

乾隆五十四年(1789)三月,任会试同考官。乾隆五十八年(1793),升詹事府右春坊右赞善。乾隆五十九年(1794),任广东乡试副考官。乾隆六十年(1795),升詹事府左、右春坊中允,又升侍读,任日讲起居注官。

嘉庆二年(1797),升詹事府左、右春坊庶子。三年(1798),考核获优等。三月,升侍讲学士、侍读学士。五月,任云南乡试正考官。七月,提督云南学政。钱棨在历次考试中所选拔人才,多是知名人士,如钱楷、李钧简后来均成为声望显赫、政绩突出的著名人物。因此,人们认为钱棨有慧眼识人之才。不惟如此,钱棨在选拔人才过程中秉持公正廉明,深受士人信服。四年(1799)三月,迁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仍留云南学政任。云南宜良县知县常熟人李书吉在《贺钱学台湘舲升阁学》中曰:“敬禀者欣悉大人荣升内阁学士兼礼部侍郎,仍留云南学政。卑职逖听之余,不胜雀跃……肃泐丹禀,恭贺崇禧。”其后,巡视澄江、临安等府考试事宜,因受瘴湿之气而卧病。八月初七日,卒于云南学政任上,享年五十八岁,诰授资政大夫。

三、著述

钱棨著有《湘舲诗稿》4卷传世,子钱乔云、钱阆云等编集,族弟钱锋刊印。《钱湘舲阁学诗序》云:“令子乔云等掇其遗稿编为若干卷,令弟锋谋寿诸梓。”有嘉庆十四年(1809)重刊本,收录于《清代诗文集汇编》。钱棨之诗,不矜才使气,符合温柔敦厚之旨,读其诗,便可想见其性情平和、气度高雅的为人。

江苏巡抚汪志伊《湘舲诗稿序》云:“予取其诗读之,其志和,其音雅,不事矜才使气以炫异于外,正韩子所谓和其声以鸣国家之盛者也。”

钱棨所著文已散佚。《吴门补乘》卷十“续编”,辑录《听竹图序》,署“父湘舲棨记”,为女儿钱淑作。《吴门补乘》卷六“列女”记载:“礼部侍郎长洲钱棨幼女许字王利谦,为平阳同知遇亨之子。王生未婚而卒,女闻讣,毁妆禀命于父,请赴夫家守贞,父嘉其志,从之。”卷十“续编”记载:“贞女名淑,字冰如。舅王遇亨,官平阳同知。嘉庆七年秋,遘疾危甚,贞女割股以进,得愈。”民国《相城小志》卷二“祠庙”记载:“总管庙二,祀宋金和、金昌、王积翁……清钱棨有记。”钱棨《总管庙记》,作于回乡丁忧期间。莲花岛三元府第内,有《公建总管庙序》碑,署“钦赐三元及第、特授翰林院修撰、充《四库全书》处总校官湘舲钱棨撰”“大清乾隆五十一年岁次丙午闰七月望后三日”。钱棨还编有《香亭先生年谱》,收录于《北京图书馆藏珍本年谱丛刊》,署“受业钱棨编次”。《履园丛话》卷十三“科第”记载:“吴香亭玉纶,登乾隆辛巳恩科进士……时公年才三十耳,见湘舲阁学所撰《年谱》。”

(作者简介:陈景周,本名陈斌,中国民主促进会会员,苏州市相城区作家协会会员,现供职于苏州市相城区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