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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亦能言更可人

—苏州校园碑刻概述

2023-09-27    倪浩文

苏州自古崇文重教,办校历史昉自春秋,现存原地办校之学府可上溯至北宋。菁莪棫朴,弦歌不辍,非特诞生了巍巍名校,培养了跻跻名人,也留下了陛陛校园碑刻。据笔者统计,苏州方今存有碑刻或拓片之校园(含曾经办学之所)共180余处,其中碑刻或拓片尚在校园原址的有126处。在校园中,存世的碑刻总量达1300多方。碑毁而存拓片者,去重后数量在400多方。此外,其他场所事关教育、校园的碑刻,更是盈千累百,更仆难数。实际上,苏州的校园碑刻还远不止此数,如长元县学(现址为苏州市平江实验学校)一地,史上可考的碑刻,至少还有30多方,然今日存碑刻实物者不过3方,存拓者亦仅占总数的2/3,其余碑刻,名唤者何,所记者何,谁人撰写,谁人书丹,则多无考。此尚县学一家,而驰名中华的苏州府学,史上产生的碑刻数量更是冠绝诸校,民国《苏州府学金石志》8卷详述其况。仅其所刻《苏州府学石经》一种,最盛时即达130余石,加诸其他现存碑刻、拓片,只此一校,总量就逾400方,无愧千年府学之誉。

苏州校园碑刻众多,和吴地长期修文尚儒、诗礼传家的风气有关,因教育发达,校园林立,与之相关的儒学碑刻也在校园碑刻中占比最多。随之而来的,则是诗意生活、文人做派逐渐占据主导,民间大量富有闲资的书生官宦,往往乐于题碑,善于书碑,喜于勒碑或购碑,在工匠技巧的加持下,大量优秀的孤碑或丛碑应运而生。这些丛碑,动辄几十方甚或上百方,著名者如《人帖》(原存文天祥祠,曾作平江书院、文山小学等),共63石,“清朝四大书家”之一的铁保撰集,旨在学书者以人为帖,不以书为帖,学其书,正学其人,故名“人帖”。《恽帖》,“清初六大家”之一的恽寿平所书,环秀山庄(原环秀小学)、夏荷园(原马家底小学)、退思园(原同里镇中心小学)等处皆有其碑。

这些碑刻或记录了学堂办校的经过,或追忆了校长奉献的劬劳;或为校庆方所公立,或为毕业生所私赠;或可窥畴昔丛林鸠工之不易,或可见民众舍宅为公之无私;或明禁示规约以杜滋扰,或勒谕旨官凭以扬殊荣;或诗话心语,或图绘全貌;或出状元耆儒之笔,或乃帝王将相之翰,往往具有极高的历史价值、艺术趣味。

一、内容丰富的六类碑刻

苏州校园碑刻内容以记事、示禁、明界、胪名、纪念、艺文等六类居多。

(一)记事碑

记事碑,多为叙述建筑修举废坠之经过,单位筚路蓝缕之颠末,个中多涉商政、学政、工政、荒政。上下千年,其间不吝私橐,捐宅、捐田、捐廉、捐物之人不绝,而以北宋范仲淹影响最大。其成立的范氏义庄(现址为景范中学),为我国有史可查的第一个非宗教性民间慈善组织。其订立章程规范,俾子孙恪守。范氏义庄由此共持续800多年,克服了朝代更迭、战乱交织等冲击,创造了一个奇迹。优秀的顶层设计,历代的维护建设,许多都以文本的形式被镵之于石。即使到了民国,仍余响连绵。东山薛凤在《薛氏家祠碑记》(现存慎馀堂薛祠,曾作中央民族文化学院临时校)中记载,“昔年回里扫墓,道出吴城,见范氏义庄,历八百余年,迄今犹存,其根本赡族之法,久已脍炙人口,企慕不置。虽不敏,亦思步武高贤”,后其果购地置祠,敬宗睦族,周济贫寒。

而众多记事碑中,校园建设的内容无疑是一大亮点。为击鼓开箧,启迪愚鲁,有识之士呕心沥血,殚智竭力。推诸各校碑文,则又面貌各异。如张家港詹文桥小学《修建校舍记碑》,不事宏论,只列举擘画经营学校之经过;吴江平望《庙头小学记碑》,在细数如何延师置具、扩建庠序之外,不忘规诫学子莫以舞文弄墨为干禄之阶梯;吴县官立高等小学堂《吴县第一高等小学校十周纪念碑》碑阴,校长杜应震缕述校史,将之分为创始时代、进行时代、恐怖时代、维新时代,此外,该碑的一些字的写法也甚为特别,如将“月”字写成“”;郁氏尚德小学《郁母沈太夫人建祠兴学记碑》,不仅详尽记述了建校购地、工程支出,还开列了如黑板、书橱、书架、教桌、校旗等办校支出,更显妇女办校心思之缜密,财务之透明。历来办校,亶非易也。常熟谢桥乡间的《敕封护国佑民水部降魔都督府薛社田记碑》(现存一粟庵,曾作光明小学)恰巧记载了当时庙方与校方的冲突,碑文称“民国初元,创建学校,被有力者将该庙田任意攫取,充作教育经费。于是乡农群起反抗”,最后“诸父老顺从民意”,庙方“收归原有”。相对于常见的主动捐地、禁止滋扰而言,此碑也从另一个方面体现出斯时教育发展的窘境。

此外,一些看似无奇的碑刻,往往也有独到之处。如《织造经制记碑》(现存江苏省苏州第十中学),胪列九款织造局兴利厘弊之规定,是希觏的清代丝织管理文献,颇饶研究价值。《重修穹窿山堰闸铭碑》(现存藏书道院,曾作藏南中学),追记了乡村兴修水利之原委,殊为难得。《吴县水木业职业工会纪念亭碑》(原存梓义公所,曾作梓义小学),碑左半部分以表格形式反映出水木业工会的会务概况,其中涉及了水木业工人工资,综合来看,从支付4角4分涨价到支付450元,再到以现市米价作标准支付,不写明具体金额,且每半月重订工价一次,折射出民国时期通货膨胀的实况。《己巳亭记碑》为振华女中一群年当花季的毕业生为母校建亭时所立,书碑者陈浣华不仅后来经同学杨绛介绍做了振华女中的代理校长,且20年后她的学生又以同样的方式,修缮此亭,回报母校。而其中参与立石的蒋恩钿时年22岁,后来则就读清华,毕业后常年从事月季研究,成果斐然,享誉全球,被称为“月季夫人”。今再视此丽牲,焉非佳话?

(二)示禁碑

示禁碑在苏州校园碑刻中,亦占据了相当的比例。究其原因,不难发现,苏州懋迁兴隆,伴随而生的契约精神、法治意识也更为彰著。举凡饬令、规条、执帖等,于公共建筑中往往刻诸贞珉。除常见的纯粹禁止滋扰等情外,这些碑刻通常还透露出不少其他信息。如《永禁私收字纸碑》(现存苏州市平江实验学校)反映了当时冒收、捡卖、造作还魂纸的情形,体现出古人敬惜字纸,杜绝侮辱斯文的思想,对此还出台了分段押收字纸的规定。《永禁席棍滋扰碑》(现存江苏省黄埭中学),反映出晚清反不正当竞争和扫黑除恶的情况,在碑末附刻了当时不同尺寸草席的标准,如五尺席,规定“阔二尺八寸,市长五尺二寸,行短至五尺”;四尺四席,须“加长二寸”,为经济史研究、民间工艺研究提供了可考史料。《永禁窃取践踏芦苇碑》(原存重元寺,曾作唯亭陵南小学校)、《永禁有碍河身碑》(现存双杏寺,曾作年丰小学)等,体现出旧时江南对环境保护的重视。《永禁顶替授受婪卖卫道观碑》(现存卫道观,曾作元和县初等小学堂第二十三校),指明了卫道观为明代状元、首辅申时行幼时读书处,为苏州名人研究贡献了确凿的素材。

(三)明界碑

明界碑中,既有小型的界碑,也有罗列四至的石刻。其中有的可补苴民居堂名、别称等信息,如张家瑞故居(现为苏州市民治路机关幼儿园)称澄庐,薛氏宗祠称慎馀堂。有的保留了大量的地名,还可再现当年田亩、地籍、河道等情形,如自《言子祠清丈地基碑》(现存言子祠,曾作干将小学)可知,原言子祠西南旧有爱人牌坊,东南旧有学道牌坊。自《范文正公祠图碑》(现存景范中学)可知,当时东为祠堂、西为义庄之格局,义庄街南原临河,有碑亭与义庄大门相对。

(四)胪名碑

胪名碑,多为揭橥功德,看似无趣,实则亦有乾坤。如《天禄庵重建大殿愿引碑》(原存天禄庵,曾作卫道观前小学),后署助银信士名单中就有状元石韫玉等,可裨补史料之朒。《共建游文书院文契及助银明细碑》,不仅对助银者的身份进行了说明,还写清了其与家族中名人的血缘;不仅写明了修建时涉及的单体建筑名称,还详细记录了此系新建、新修还是重建,数量几何等,为研究建筑史提供了依据。《新建陕甘通省会馆码头等助银碑》(现存苏州市山塘中心小学校),保留了将栅栏按苏州话写成“栅拉”,为研究清代吴方言提供了语料。同时还可了解一些工价的变化,如1780年书写并刻碑的《新建陕甘通省会馆码头等助银碑》(高160厘米×宽76厘米)的费用为元银39两5钱。而在1945年,据《修理长洲县城隍庙大殿助银碑》(原存长洲县城隍庙,曾作景德路第一小学)可知当时刻碑(高46厘米×84厘米)工料为4000元。

(五)纪念碑

纪念碑,多为躅遗芳、表去思、庆年诞而立,其中内涵,诚堪品味。如《御祭姚广孝碑》(原存妙智庵,曾作湘城第一国民学校),录明成祖、明仁宗分别于永乐十六年(1418)、洪熙元年(1425)御祭明代第一奇僧、“黑衣宰相”姚广孝文。《中允冯君景庭家传碑》(原存冯桂芬祠,曾作史家巷小学)为左宗棠撰并书,追忆了晚清榜眼、思想家、散文家冯桂芬战时乞援兵、平时请蠲贷等实干之举,历数其算学、国故之能,轸念与其同入秋闱之谊,闻其卒而生“头白临边”之慨,真情实感,跃然纸上,迥非应制之作可侔,无怪乎左宗棠后谈及此文,亦自谓“尚觉得意”。同样文辞笃挚的还有振华女中校长王谢长达为表姊徐淑英所作的《徐孝女七十年事实碑》(原存徐氏春晖义庄,曾作苏州市大儒中学小学),碑文以类似年表的形式,描绘了徐淑英为父为弟甘愿终老于闺的一生,以女性独有的笔触、亲戚独有的熟谙,再现了其割臂事亲、创办义庄的经历,文辞晓畅,如传神阿堵。《大清改建明苏州府知府况公专祠之碑》(原存况公祠,曾作西美巷小学),从辩证的角度,论述同为廉吏、能吏,况钟建祠、享祠,汤斌捣祠、废祠,仿佛判若云泥,实则不分畛域,并提出“况公之兴祠也,为民迓福;汤公之废祠也,为民除患”,进而申表民心,升华文旨。《虎邱新建陆文烈公祠碑记》(原存拥翠山庄,曾作敦仁小学),铺叙了曾任苏州方伯的陆钟琦在辛亥革命时拒降殉清之事。在推翻清朝后建立的民国,陆氏一门忠烈又得到苏之大吏许可,准予民众建祠荐馨。从中亦可见,有德于民者,民不能忘,一时或有短长,而终将俎豆千秋。《清故乡贤潘先生专祠碑》(原存曲园,曾作苏州工艺美术专科学校),立于今朴学大师俞樾故居内,繇此碑而知,此处原为潘世璜祠,后乃归入曲园。《萃英中学丙子方尖碑》,为丙子级毕业生所赠,形态西化,亦苏州校园碑刻中唯一钢筋混凝土材质的碑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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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敕建苏州程忠烈公祠碑》(倪浩文 摄)

是时,西风东渐,不仅使苏州校园在中文、满文碑刻之外,更增加了英文碑刻,如现存苏州大学的《海淑德纪念碑》,复于文字中株及番人洋事。如《浒墅镇公园记碑》(原存吴县中学),此碑为顾廷龙早年所书,体现出与其后期老辣书风判然的一面,尤其是捺笔,带有鲜明的帛书笔意,带有罕见的天真一面。其碑文由士绅费树蔚所撰,文中提及其子费福熊,即后来的革命烈士费巩,“自英伦归”“尝草《英国之花园村》一文,登《生活周刊》”。《五月九日国耻纪念之碑》(原存丽则女学)碑阴为精通中外文史的钱基博所撰。文中提及土耳其贵主塞基氏在巴尔干之役不恤牺身,卒燔死国;又言及“斯巴达妇人逢战争时,辄以盾与爱儿,曰:‘以此尸敌而归,否则尸汝而归’”之典故,借此激励国人卧薪尝胆,抗议袁世凯复辟帝制。其碑形似利剑,锋锷直刺苍穹,甚有气场。

(六)艺文碑

艺文碑者,除常见的吟风咏月,亦不乏勉旃、劝善等题材。其中更是包含了清圣祖、清高宗的宸翰(清高宗书画碑,现存苏州市吴江区黎里小学)。清高宗不仅有书法,还画古梅一本。在校园艺文碑中,自然少不了擘窠大字题写的校名、馆名,这些校名、馆名,许多恰也出自校长濡毫,如《昆山县培本小学校碑》,由曾任北京女子高等师范学校校长、上海招商局公学校长、南通女子师范学校校长的方还书写。振华女中的《长达图书馆碑》,更是由中华民国首任教育总长、北京大学校长蔡元培书写。

二、高超的艺术价值

得益于经济发达、文化繁荣,苏州不仅在科举上风骚独领,且衍生之吴门书派亦灼烁生辉。今所存校园碑刻,多为本土文人搦管。即使旧日乡土僻壤,目所作碑文,犹据典引经,屈力殚虑;但凡涉及黉序祠庙等,则更必以延请文魁圣手泚笔为荣。目前校园碑拓中,历代参与的状元有毛澄、申时行、韩菼、彭启丰、石韫玉、潘世恩、陆增祥、翁同龢、洪钧、陆润庠10人,不少碑刻堪称鼎甲合璧,如同治六年(1867)冯桂芬(榜眼)撰、洪钧(状元)书、潘祖荫(探花)篆额之《重修吴县学记碑》。有的碑刻更得名公巨卿联袂,如《敕建苏州程忠烈公祠碑》(现存苏州市第一初级中学),为李鸿章撰、刘郇膏书、曾国藩篆额。除赵孟頫、刘墉、何绍基等名震书坛之士外,吴门书派中如宋克、徐有贞、李应祯、祝允明、文徵明、王宠、文嘉、王穀祥、周天球等悉为校园碑刻留下隃麋。从书体观之,真草隶篆佥备。如文徵明之《乡饮酒碑铭》(现存苏州中学),硬毫铺锋,如折刀头,为其罕见的隶书作品。陈奂的《松鳞义庄记碑》(原存松鳞义庄,曾作悬桥小学),全文篆书,玉箸瘦劲,如绵裹铁,有阳冰遗风。一些碑刻,文、书、刻三绝,有的还被作为书法字帖,刊行天下,如民国间碧梧山庄求古斋曾据杨显(即书法家杨岘)在虎丘的《拥翠山庄记碑》(现存拥翠山庄,曾作敦仁小学)出版了石印本《拥翠山庄记》。

不啻撰者、书者艺术高超,刻者亦以刀为笔,不遑多让。如《嘉荫堂兰石轩丛碑》(现存张家港市塘桥初级中学)中的《铁石帖》,董汉策所刻,对比鼎鼎大名的《淳化阁帖》(肃府本),依然胜之一筹。《淳化阁帖》有枣木刻肥之弊,而兰石轩者笔锋多变,不似彼之过多中锋也。

此外,校园碑刻的碑帽、碑座艺术也值得一书。现存碑帽中以双凤朝阳图案居多,亦有双龙戏珠、双鹿(谐音“双禄”)等,而碑座往往浮雕倒三角形图案,下方缀以古币,形如包袱,因之称“包袱锦”,其内或雕鱼龙,或雕花卉,更有高等级的御碑等,下部雕刻龟驮,形神毕肖。民间常有误称其为赑屃者,曰为龙子之一,好负重也,遂许其化为石形驮碑,实则谬也。真赑屃者,仍具龙形,岂能似龟?民间常将之刻于碑首,北方犹有一碑上分刻六赑屃者,而苏州则较少见矣。苏作之碑,较之北方,高浮雕者较少,多为浅浮雕或阴刻,然碑身周遭装饰细腻绝伦,或环以龙纹,或环以云纹,今究其形,足见不苟。

校园碑刻中还有少数图碑和画碑。图碑者自然以文庙“四大宋碑”最著,此外还有一批以地形图为代表者,如范氏义庄、苏州府学、太仓试院、东山薛氏宗祠等,皆有此类碑刻。这些碑刻具象体现出曩日建筑的布局,对研究苏州古建形制等有着极高的价值。而画碑则多以丹青图写人神,遐有待诏文徵明像,迩有苏州府中学堂总教习王鹤琴像,而技法超拔者,当首推石韫玉题、姚明煜刻《现千手眼观音像碑》(原存宝莲庵,曾作金阊区实验小学),碑身绘观音,外绕手七匝,各施法印,精细罕匹。此外还有以字结图者,如《金刚经碑》(现存司徒庙,曾作香雪中学),设计者将经文巧妙安排在七级宝塔图案上,卷首从宝塔中心开始,整部《金刚经》可顺序诵读,且各层柱头上恰为“佛”字,各层内皆有佛像,其吴门石雕设计之匠心可见一斑。

三、校园碑刻之最的盘点

苏州校园碑刻,时间跨度极大。现存最早者,当推春申君庙内的《范隋进封柱国诰碑》,款署咸通二年(861),因未见后期补刻的记载,且石料、工艺皆与唐碑无乖,聊且算为当时所刻。若是,则系苏州罕见的唐碑;若非,亦不失苏州校园碑刻中年款最古者。而目前尚在办学的学校中,现存最早的碑刻,当属苏州景范中学校内的《试范纯礼给事中诰碑》,此碑内容系诰封范仲淹第三子范纯礼为给事中一职,款署元祐五年(1090),同样无后期补刻之依据,故权断为北宋之作。

苏州校园碑刻,最大者当为苏州府文庙前的《御制平定准噶尔告成太学碑》,此碑并书满汉两文,刻于乾隆二十年(1755),碑高360厘米,宽165厘米,为当时文庙必立碑刻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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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华女学校创办人王谢长达太夫人纪念塔(倪浩文 摄)

而目前尚在办学的校园中,最高的碑刻当属江苏省苏州第十中学校的《振华女学校创办人王谢长达太夫人纪念塔》,俗称“伟绩碑”,通高490厘米,其中上部的方尖碑高320厘米。

相似内容刻石最多的,为光裕公所维持学校经费及整顿旧规系列碑刻,其内容大致皆为在书资中每位抽捐充作裕才学校经费,禁止外埠非光裕公所中人高台说书等,于1912年至1927年,由苏州民政部门、吴县知事公署、江苏苏州警察厅、江苏苏常道道尹公署、苏州市公安局等机构发出的布告。凡勒石7通。一再重申规矩的背后,既有民间力量微薄之无奈,亦足见艺人矢志公益助学之决心。

今存碑刻中,书碑最多者,当为《苏州府学石经》之书者钱泳。而此外,刻石最多者为民国时期的杨鉴庭、周梅谷二人,皆刻有7方碑。

目前苏州仍为纯粹办学机构的学校中,藏碑最多者,乃张家港的塘桥初级中学,校内建有碑廊,共有古碑35方。这些碑刻,曾经都属于清末庞氏昆仲。二人不仅从苏州留园、江阴孔氏购得海量的碑刻,且广交名流,诗文酬酢,自刻不少贞珉,极盛时有178方。今虽大半付劫,其存量仍然可观。

苏州校园碑刻研究方兴未艾,除少数中学及吴江文庙有局部性的著述外,其余碑刻多数未见释文或著录。由于种种原因,这些散落各处的碑刻保护状况亦迥若霄壤。既有珍如卞璧,特地建罩建亭保护者,亦有弃如敝屣,听凭草吞雨蚀者。近年不少单位对此重视起来,苏州中学、苏州市景范中学等还特地对校内存疑的区域进行了探索,发掘出了一批有价值的碑刻,甚至改写了部分校园碑刻的历史。苏州教育的历史源远流长,重视校史研究,特别是重视以石为媒的校园碑刻研究,任重道远。

(作者简介:倪浩文,苏州大学出版社副编审,苏州市政协文史委特约研究员,苏州市吴文化研究会副秘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