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70年代初,我在桂林读小学。每当夏秋季节,在桂林城区及附近的马路边、树荫下,便会出现一些卖凉茶的摊点。那个年代没有瓶装水也没有保温杯,出行者口渴难耐,只能就近解决。而这一个个小小的凉茶摊,正好满足过路人的需求,解了燃眉之急。

摆一张小方桌,周围放几个小凳子或竹靠椅,便是凉茶摊了。小方桌上,通常整齐地摆放着两排玻璃杯,一排为大杯,一排为小杯,杯子里是黄澄澄的茶水,每个杯口都用小方块玻璃盖着,以保持卫生。有些会做生意的摊主,顺便捎带着卖几样自家腌制的酸菜,有酸长豆、酸白菜、酸萝卜、酸豆角、酸莴苣等供客人选择。摊主一般都是阿公阿婆辈了,悠闲地坐在那里,手拿一把蒲扇,一边驱赶蚊虫,一边静静地等待生意。

放学路上,经过凉茶摊时,我总要有意放慢脚步,用眼角余光打量一番,今天的茶水亮不亮?有没有自己爱吃的酸菜?如果不是自己理想的茶摊,那就快速离开,免得被热情的摊主挽留。记得当时一小杯凉茶只要一分钱,大杯是两分钱。作为孩子,一般不舍得吃大杯,省下一分钱可以再买一串酸萝卜吃。去皮的萝卜肉切成条状,用竹签串着,加入百香果腌制,一口咬上,口感清脆水嫩,酸酸甜甜的味道,小朋友都爱吃。

每当有客人经过时,摊主便会吆喝一声。一旦客人坐下或站在小方桌前,摊主便会笑脸相迎,向客人介绍自家凉茶的品种。用金银花、薄荷叶、黄芪等植物预先浸泡好的茶水,有很好的去暑效果;雷公根浸泡的茶水黄亮清透,可清热解毒、除湿消肿,还具有美容养颜作用。草药浸制的凉茶,初喝时觉得苦涩无趣,待一杯下肚,才感到有一种甘甜滞留在唇舌间,余味不尽,满身的暑气也似乎消失了。

有人说,喝茶是一种境界,要一口一口慢慢饮,才能品出茶的清香甘爽。对于八九岁的孩童来说,喝茶就是站在摊前三口五口就喝个杯底见光。不像那些脚步匆匆的赶路人,往凳上一坐,一手解衣挥汗,一手端起满满的茶杯,然后小口品尝,仿佛品味的不仅是茶香,还有生活的滋味。

时光荏苒,转眼半个世纪过去了。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路边商店多了起来,各种茶饮料也多了起来,口味多样,携带方便,路边茶水摊早已不复存在。但每每口渴之时,总会想起当年的路边凉茶,疲累之时就会怀念茶水摊旁的小竹椅。

儿时的凉茶摊啊,在记忆里,依旧清晰,让人留恋。

作者单位:无锡市滨湖区荣巷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