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垛河伏击战“扬州余则成”立奇功
他生得白净,性格腼腆,思维敏捷,又精通吹拉弹唱,新四军战友们唤作“扬州小弟”。1945年4月底,中共党员邱世毅已潜入汪伪3年之久,担任少校参谋要职。正是这位“真实版余则成”身处虎穴不动如山,在战前发出重要情报,帮助新四军在高邮三垛镇成功伏击,使日伪对苏中根据地最后一次大反扑破产。
1945年4月时,新四军苏中主力部队相继渡江南下,已准备在苏浙地区开辟新的反攻根据地。日军为维持对苏中的占领,利用我军主力南调的机会,命令伪军孙良诚部第五军四十二师随同日军一个旅团南下,进驻高邮、宝应、兴化,准备对苏中抗日根据地发起反扑。三伏击战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发生的。
4月9日,驻扬州汪伪苏北绥靖公署内,气氛紧张凝重,日伪军的头头脑脑正在召开一次重要的联席会议,调整苏中兵力部署,为反扑做准备。与会人员中,有一位不动声色的作战参谋,他叫邱世毅。邱的真实身份是打人汪伪苏北绥靖公署内部的新四军情报人员。会后,邱世毅第一时间将敌人调防时间、行动路线、辎重运输以及兵力部署等信息,交给新四军特工韩易,他要求韩易将情报内容背熟,不带一纸文字记录立即将情报转报新四军6师18旅旅部。韩打扮成商人,出了扬州东关城门,兜了几个弯子,最终及时将情报送至18旅旅长刘飞处。
后我军又获我宝应县委送来之情报,说马团的行军路线可能有变,改经高邮、邵伯、仙女庙、泰州绕道前往周庄。新四军6师18旅旅长兼1分区副司令员刘飞令侦察科、敌工科迅速查清真相,尽快报告。邱世毅在伪绥靖公署积极活动,终于查明马团的行军路线未变。为慎重起见,他借口外出执行任务,换上便衣,亲自赶到姚费庄,向刘飞旅长、邱玉权参谋长作了详细汇报。
邱世毅是扬州人,1939年初参加新四军,同年加人中国共产党。皖南事变后,在新四军18旅政治部先后任文化教育干事官传干事。他貌似腼腆,性格文静,却思维敏捷、办事精细、为人随和,而且还能吹拉弹唱,大家亲切地称他为“扬州小弟”。
1941年,邱世毅被调往秘工部门工作,“潜伏”上海。1942年春,他奉命来到南京,考入汪伪政治训练部直属政训班,半年后被分派到泰州汪伪25师任中尉情报参谋,负责扬泰地区的地下工作,搜集日伪情报。1945年初,邱世毅成功打人汪伪苏北绥靖公署内部,并取得伪军头目孙良诚的信任,被越级提拔为少校作战参谋。从1942年潜伏至汪精卫伪国民政府的内部,到1945年9月抗日战争胜利,邱世毅在这三年的时间里向新四军传递了大量军事情报,却从始至终未曾露出半点马脚。
刘飞巧设口袋阵
刘飞旅长审时度势,决心在三垛河畔打一个漂亮的伏击战。他把这个决心报告了苏中军区司令员管文蔚和政委陈丕显,并要求将已上升为苏中主力兵团之一的52团调回参战,作为战斗的主力。军区两位首长很高兴地立即批准,命令52团、江都独立团、3分区特5团等一起参加战斗,由刘飞旅长负责统一指挥。并配给他们1部电台,规定每两小时通报一次情况。此外,军区首长又作了许多宝贵指示,着重说明敌人气焰嚣张,不能轻敌,务求必歼。
刘飞本着这些精神进行了准备:第一件事选择地形,给“马团”找墓地。选定三垛镇以东到河口,共30里,这里沿河村庄较多,可以作为伏击战场的地段有7里多长,路中间只有河北紧靠公路的一个新庄,房屋已被日军烧成断墙残垣,能夠被敌利用,但掩护我出击的河沟却有10条左右。这里离高邮和兴化两县城各有40多里。
第二件事,下达作战任务。江都团由团长林辉才率领,埋伏在三垛河以南、河口镇以西,协同52团消灭河道与公路上的敌人,同时准备阻击可能从兴化和河口西援的敌人,牢牢守住“袋底”,不让“马团”东逃。旅特务营由营长成建军率领,在河北三垛镇以东,准备阻击可能从高邮东援的敌人,把好“袋口”,不让“马团”西逃。52团由团长张宜友指挥,在公路北边的袁家舍到野徐庄一线隐蔽下来,一旦打响,就在友邻部队配合下全线杀出,把敌人消灭在公路上。三分区特5团守卫在河南,严防敌人南窜,并以火力支援北岸,相机过河歼敌。全军的阵势是严密的。
各部队接受任务后,都进行了充分的政治动员,52团还颁发了战斗英雄条例,号召大家杀敌立功。各部都召集连以上指挥员,研究具体打法,并带领部队进行了战斗演习。指战员们斗志昂扬,个个表决心,争取担负最艰巨的任务,“打个漂亮仗,迎接大反攻!”
第三件事是发动群众,迷惑敌人。4月27日拂晓,参战部队秘密开进阵地。三垛河一带是我军经常出没的地方,地形熟,群众条件好。我们一到,驻地群众家家户户腾房让铺,给部队隐蔽休息,许多群众帮我们准备船只和战斗用具,绑担架,烧水做饭,忙得不可开交,并且向我们保证,决不走漏半点消息。为了迷惑敌人,沿河商店照常营业,河上船只通行无阻,公路上行人不加盘查,表面看来似乎“风平浪静”。人民群众的配合,给我们增添了无穷的力量。
旅指挥所设在河南边俞迁庄北端的民房里,参谋人员进屋后,在土墙上扒开几个观察射击孔,伏击部队也各在土墙上取下几块土坯布置火力。从指挥所向北望去,眼下弯弯的三垛河,由于这几天正是雨后初晴,河水满满的,离河的北岸约60公尺,赤裸裸地躺着一条与河身平行的公路,没有一棵树木遮挡,东西七八里一望无际,尽收眼底,多么有利的伏击地形啊!
山本和马佑铭都当了俘虏
4月28日下午3点多钟,全部敌人乖乖地钻进了“口袋”。“出击的时候到了!”刘飞将军一声令下,两颗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紧接着,轻、重机枪,手榴弹和我们兵工厂制造的小炮一齐怒吼;埋伏在南北两岸的指战员们,把仇恨的子弹、手榴弹和炮弹,像狂风骤雨一样地射向敌群。化装在田野里的干部们也都占据了有利地形向敌人射击。沿河上下一片爆炸声。
敌人的三艘汽艇和二十几条木船首先遇到了阻击。但敌人借着船板掩护,一面顽抗,一面割断牵引民船的绳索,开足马力,企图突破重围。江都独立团的英雄们哪肯放过它,便集中火力射击。52团3营的勇士们也展开侧击,弹雨冲刷过去,除了第一艘汽艇因钢板较厚没有能摧毁被其逃脱外,其余都像死蛇一样瘫痪在河里不能动弹了。艇上的敌人纷纷钻出舱口,撕掉衣服,有的光着屁股跳到水里,企图泅水逃跑。在水网地区成长起来的江都团战士们,个个熟悉水性,在冲杀声中,一齐投出手榴弹,端着刺刀冲下水去,在飞溅的水花中和敌人追逐肉搏。凶狂的日军仍垂死挣扎,挥动着明晃晃的刺刀,“哇哇”地向我战士乱扑。满河刀光闪闪,鲜血染红了河水,许多日军成了浮尸。北岸的日军想来助战,以便突破南岸,夺路逃跑。他们纷纷从公路旁跳下河,两脚陷入淤泥,愈拔陷得愈深,成了我南岸射击的活靶子。我们的战士愈战愈勇,躲在汽艇中的山本顾问吓得像个傻子,一言不发。只好乖乖地,低头束手就擒。
公路上的我军向日伪军发起猛烈攻击
在公路上的敌人,遇到我们突然猛烈的袭击,队伍大乱,大都趴在公路上滚来滚去。由于路北是淤泥齐大腿根的水田,南面是宽阔的三垛河,隔岸还有江都团与特5团射出的密集火网,敌人前进不能,后退不得。公路上既无地形可利用,兵力、火器又无法施展,伪军与日军在我军火网下互相冲撞。他们正在喊爹叫娘的时候,我伏击部队已经插上来,一下子把公路上的敌人截为数段,两个日军中队和全部伪军建制大乱,前后不能相顾。马佑铭的伪军, 纷纷缴械投降.只有少数死心塌地为主子卖命的奴才和日军还在顽抗,但最后也大部被打死或打伤,有的跳河,有的瘸着脚逃向新庄。伪团长马佑铭带着一部分伪军正想奔往新庄时被我炮火击伤,从马上摔下来,跌断了腿,不能走了。他由6个人用门板抬着混在大队俘虏里,被旅特务营卫生所所长王寅发现,立即报告了旅司令部。司令部派敌工科长把他带走了。
走在最后压阵的1个日军中队和200多名伪军,被我特务营一压,立即丢下几具尸体,夺路抢占了新庄,妄想固守待援。我52团1营2连强渡小河,接着全连一齐扑上对岸,与日军抢占了两间破屋,与凶残的日军肉搏拚刺,杀得难解难分,血流遍地。我2连的英雄战士海有鱼,肚子里插着鬼子的刺刀,而他的刺刀却把鬼子死死的钉在墙上。他英勇牺牲了,但两眼还圆睁睁地怒视着那个敌人。
日军见反扑不成,又以最后的兵力投入搏斗。2连的处境更加艰难。这时正好以阳澄湖畔36个伤病员发展起来的1连及时赶到,立即投入战斗,顶住了敌人,站稳了脚跟。1、2连的100多把剌刀在英雄战士们的手里勇猛挥舞,把把刺刀上沾满了日军的污血。刺刀弯了,掉转枪托来砸。枪托坏了,用手榴弹来敲。有的冲过去和敌人扭在一起,在手榴弹的爆炸声中同归于尽。有的战士牺牲了,干部接过他的枪向敌人冲去;干部牺牲了,战士主动代替他们指挥,向敌人步步紧逼,冲入敌人阵地,夺下敌人打得发红的机枪,缴来敌人烧得烫手的掷弹筒,迫使困守新庄北部的敌人丢下几十具尸体向南退守。
新四军的刺刀和大刀发神威
最后围歼新庄残敌的总攻开始了。52团3连和特务营、江都团的1个连都赶来了,他们从四面八方把固守新庄南部的敌人紧紧包围,响起了密集枪声和一片冲杀声。52团参谋长胡乾秀组织好炮火,3长声军号一吹,集中向庄上轰击,顿时火光冲天,大地也抖动起来,剩下的30多个日军,眼看着自己的命运危在瞬间,不得不抛掉太阳旗,逃出短墙,赤裸着上身向西面突围逃窜。充满仇恨的战士们,瞪着发红的眼睛,狠命地追逐射击。2连一个战士从逃跑的日军中抓住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毛胡子回来,这家伙不肯投降,最后倒毙在河边上,满嘴啃着泥沙。
英雄倒在了解放前夕
新四军6师18旅三垛河伏击战大捷,歼灭了日伪1800多人,其中打死日军240人,俘7人;打死伪军600多人,俘958人。日军山本顾问、伪军少将团长马佑铭和中校副团长韩永恩等也都成了我军的俘虏。缴获轻重机枪、步枪一千几百支,各种火炮16门,大批弹药和物资器材。此时此刻,苏中人民抗日大反攻的曙光已经出现,中国抗日战争全面胜利即将到来。
三垛河口伏击战缴获的大批战利品
1995年4月,中共高邮市委、市人民政府举行了该战役胜利50周年座谈会,中共高邮市委党史办公室编印了《破晓号角》专集。值得骄傲的是,全国人大副委员长彭冲为本书题签,原江苏省委书记江渭清为本书作序言,大大提高了本书的文献价值。
抗日胜利后,邱世毅调任苏中二地委社会部,再被密派苏南开展情报工作。1947年6月在镇江被国民党保密局密捕,囚于苏州监狱及南京中央军人监狱。南京狱中,他曾送出写在烟壳上的“信”给母亲,写着:“太阳要出山了,种子快开花了,个人死亦无怨。”
1949年,邱世毅失踪。新中国成立后,经过亲人战友寻访,档案解密,邱世毅的生死迷局才得揭晓:1949年1月下旬,他被秘密转移至上海淞沪警备司令部军法处看守所,4月被杀害于宋公园刑场。1994年江苏省政府追认其为革命烈士,这时距离邱世毅就义已45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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