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盘鏊子烙煎饼
烙煎饼是个技术活。过去,我们这里农村小伙子说媳妇,如果姑娘不会烙煎饼,那就二大娘的轿子——朝后撘搭。煎饼是主食,一天三顿离不了。农活忙,家庭主妇顶着星星就起来,推着石磨磨好水糊,然后,面前是一盘鏊子,一边续柴草烧火,一边烙煎饼,天刚麻麻亮,一摞煎饼就烙好了,不耽误下地干活。如果哪家姑娘、小媳妇能用两盘鏊子烙煎饼,那就是顶尖的高手,十里八里都出名。
小城有家品牌煎饼,叫“老海边”煎饼,是用小麦掺着玉米、花生、黄豆、荞麦、海苔、芝麻、葵花籽等,用电动机带动石磨磨出水糊,手工烙出来的。吃起来香喷喷,每回,我都要早早地到专卖店去买,因为数量有限,去晚了,买不到。
“老海边”煎饼生产基地在一个小村子,紧靠黄海的海州湾,离小城不远,骑着自行车,不到半个钟头,就到了。这是一个大大的院子,篱笆围墙,青枝绿叶,花园里花草各异,阵阵幽香扑面而来,听不到鸡鸣犬吠,我明白了,这是烙煎饼的地方。
女主人热情地把我带进烙煎饼的大房子,宽敞明亮,一位大嫂包着淡蓝色头巾,穿着格子布罩衣,正在烙煎饼。特别叫我惊奇的是,她坐在那儿,面前是两盘鏊子,头巾罩衣干干净净,没有喷沾一星半点的水糊。
大嫂一手拿着勺子,从旁边的大盆里舀了一勺糊子,放到面前的一盘鏊子上,一手的煎饼匙子在鏊子上左右摆动,烙到边上,剩下的一点点糊子用匙子迅速刮起来,在煎饼边上补几下,一张完整的煎饼在鏊子上腾腾散着热气。这时,另一盘鏊子上的煎饼已经炕好了,她又拿起铲子,麻利地撬起煎饼边,另一只手飞快地揭起煎饼,放到旁边的葶盖上,紧接着,她又在这盘鏊子上烙起煎饼。周而复始,大嫂就像个艺术大师,一张张煎饼圆圆的,薄薄的,就是她的艺术品,既好看,又好吃。我在旁边看,和她说着话,她慢声细语地回着话,眼里盯着的是面前的活,丝毫不影响她烙煎饼。
大嫂姓王,今年48岁了,家就住在附近,早晨来到这里,生好两个大炉子,每个炉子放进十几块炭球,中间不用更换。两盘鏊子烙煎饼,眼到、手到、心到,一走神,烙出的煎饼就缺边豁口,不好看。炉火燃烧着,火候适中,就这样不停地烙着,中午随手吃个煎饼,喝点白开水。每天,一百多斤的煎饼烙完了,炉子里的炭球也熄火了。这时,也就下午3点多钟。大嫂和女主人一块叠着煎饼,一摞一摞放进包装盒里,等着运走。
这活不累吗?她说,干惯了,也不累。待遇呢?她说,老板待我不薄,一天工资八九十,一个月2000多元,比在外地打工强多了。她还告诉我,在这里烙煎饼十多年了,丈夫每年都在外地打工,家里两层小楼也盖起来了,两个孩子,一个大学毕业在外地工作,一个读大三,吃不愁,穿不愁,花不愁。俊俏的女主人也不住地夸王大嫂的手艺好,说得大嫂不好意思,黑红的脸面掠过微笑,说,啥手艺的,只要用心,谁都能干。
女主人叠好一张煎饼,递给我说,差点忙忘了,你尝尝王大嫂的手艺。我慢慢嚼着这新煎的煎饼,感觉比往常都要香。
作者单位:赣榆区青口镇人民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