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扬州城有徐凝门、徐凝门桥、徐凝门大街三个地名。徐凝门,今不存。徐凝门桥和徐凝门大街,均由徐凝门而得名。一下子出现三个以“徐凝”为名的地名,在扬州地名中虽非绝无仅有,却也不多见。有人说,这是为了纪念一位叫徐凝的唐代诗人。

徐凝门,果真是以唐代诗人徐凝命名的吗?“江淮之间,广陵大镇,富甲天下”(《旧唐书·秦彦传》);“扬州与成都号为天下繁侈,故称扬、益”(《元和郡县志》)。繁华富庶的扬州,不仅吸引了商贾富豪,更吸引了文人墨客,他们或寄情山水,或寻访友人,或为功名拜谒诸侯,同时也写下大量咏吟扬州的优美诗篇。

杜牧应是咏吟扬州最多的唐代诗人,他至少为扬州写下了十多首诗作,最为我们熟悉的诗作,当数以下几首: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赠别》)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遣怀》)

“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寄扬州韩绰判官》)

除了杜牧,还有李白,也深受扬州人喜爱,他写过一首《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晚唐诗人徐凝,在扬州人心中的地位丝毫不输李白、杜牧,这得益于他的这首《忆扬州》:“萧娘脸薄难胜泪,桃叶眉尖易觉愁。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忆扬州》本是一首风花雪月诗,偏偏这“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的说法,实在讨咱扬州人欢心,也因此认定,扬州的月色很美。难道徐凝说扬州月色美,扬州人便用他的名字命名了城门、桥梁和大街?果真如此,又为何没有一座杜牧门或者太白门?

追踪溯源,徐凝门桥、徐凝门大街既然都因徐凝门而得名,只要弄清徐凝门的由来,一切疑问便迎刃而解。

李斗笔记集《扬州画舫录》,成书于乾隆末年,书中有关于扬州新旧两城城门的记载:“今之旧城……门五,曰海宁,今曰大东;曰通泗,今曰西门;曰安江,今曰南门;曰镇淮,今曰北门;曰小东,即是门,今仍旧名。今之新城……门七,曰挹江,今曰钞关;曰便门,今曰徐宁;曰拱宸,今曰天宁;曰广储;曰便门,今曰便益;曰通济,今曰缺口;曰利津,今曰东关。”

原来,扬州新城有两座便门,南便门叫徐宁门,即今天的徐凝门;北便门叫便益门,即今天的便益门。由此可知,徐凝门最初叫徐宁门,与徐凝毫无干系。

那么,徐宁门又为何改作徐凝门?

文史专家朱福烓老先生曾就这个问题,写过一篇《徐宁与徐凝》,文中说:“城门是国家关隘要地,命名很慎重,要考虑到方位、朝向、作用、期望、祝愿等,还要有文化内涵,是不会随便使用个人的名字命名的……徐宁改徐凝,原因很简单,为了避讳。这是清道光以后的事。道光名旻宁,皇帝的名字要避讳,有关的字要改,所以徐宁的宁字,就改用凝字来代替。徐凝有迟迟闭合的意思,倒也说得通。”

如此说来,徐凝与徐凝门只是一种巧合。然而,这种有意无意的巧合,似乎又是一种天作之合,完美而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