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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城掌故记

2024-10-21    吕 峰

掌故,原指旧制、旧例,也是汉代掌管礼乐制度等官员的官名,后来多指关于历史人物、典章制度等的逸闻轶事。彭城是徐州的古称,自古即为华夏九州之一。在漫长的岁月里,先民在这块古老的土地上创造了辉煌的业绩和灿烂的文化,亦留下了繁若星辰的掌故。那一则则掌故如一炷香,如一缕心曲,能带给我们无数的启示与妙义,勾起我们对泛黄的旧时月色的回忆和怀念。

孔子观道

在徐州城东南有名为吕梁的山,山之巅,有一处与孔子有关的所在,即观道亭旧址。时光流逝,显赫一时的亭台楼阁已不复存在,仅残存两层夯土高台、残痕依稀可辨的南北石道及《疏凿吕梁洪记》古碑,看着那些历经沧桑的旧物,逝去的故事也纷至沓来。

遥想当年,泗水流经徐州时,受两侧山地所限,形成秦梁洪、百步洪和吕梁洪三处急流。《水经注》记载:“泗水之上,有石梁焉,故曰吕梁也。……悬涛崩渀,实为泗险。”《庄子·孔子观于吕梁》也记载:“悬水三十仞,流沫四十里,鼋鼃鱼鳖之所不能游也。”然而,在这鱼鳖不能游的险洪之上,孔子发出了“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慨叹,这句话虽含蓄,却包含着无限的沧桑之感。

孔子是在说水,又何尝不是在说一种人生哲理?其实,在天地幽幽、物序流转中,人的一生不过是从光阴中借来的一段时光。在岁月的流淌中,生命转眼即逝。孔子在望着流水兴叹的同时,亦对自己、对他的学生、对千年万代的后人,描述了这样的一种人生轨迹:“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一天,我来到了吕梁山顶的观道亭旧址。偌大的山上没有别人,十分空旷,偶尔有飞鸟的叫声衬着,让人心安宁,又不免凄惶。旧址上长满了萋萋荒草,环顾四周,满目荒凉,只有阳光照在那些荒草上,泛出些许温暖的光泽。站在那烈风涌怀的旧址上,我四处眺望,看下沉的夕阳一点点染红遍山荒草,苍茫的暮色渐渐合拢,在喉的是那种与时地均不相宜的刺鲠,热潮慢慢涌上,萌生出不易言语的感动和不易觉察的心惊。

从此,我的脑海中经常浮现这样的画面:在浩浩汤汤极为宽阔的川上,站着一个身着长衫的人,他的一句话穿透了时间,并以贴近人心的方式将朴素的真理传递到每一个人心中。我的心中也有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老者形象,那位老者已经有2000多岁了,依旧矍铄俊彦,依旧清朗澄洁。他站在那里,脸上带着对世事了然于胸的微笑,那是兼有正直坦荡之质与凛然威严之气的神貌。

春秋时代是一个让人渴望穿越时光亲自抵达的时代,那个时代的人大多透露着洒脱和来去由己的自由,可是孔子总给我一种沉重感和社会责任感。明知实现理想难于上青天,却仍身体力行,在背着万千嘲讽与不屑的同时,也挥洒出九尺男儿的气概与风度。在屡遭挫败、饱尝困苦之后,依然冒着“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并为世人蔑笑的风险,带领弟子奔走于众生苍莽之间,以坦然的执着面对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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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道亭旧址(李传新 摄)

对我来说,孔子是陌生的,距离现在很远很远。可是站在观道亭的旧址上,我感觉到他离我很近很近,也明白了他那份对时间流逝的焦灼和伤痛。我似乎能听见他当初的声嘶力竭,以及他那永不褪色的笔墨划过夜空的声音,也正是他那种绝不趋利忘义的反功利态度和贯穿生命始终的节操,才使得他在“无义战”的年代里,以一己之躯保存着他认定的标准,也使得春秋时代那么多以出仕为目的的谋士,都变得黯然失色。

时间可创造一切,亦可冲淡一切。在无数个片段的起承转合之后,吕梁洪早已淤为平地,可孔老夫子在吕梁那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的慨叹,已被恒久地镌刻在历史的天空,它不仅在历史的回音壁里久久萦绕,且透过千古沧桑,响彻在今日,让我们感受到通透,这是因为他用最简洁、最有力的话语点出了人生大道,指引我们洗去铅华,让我们在物质纷繁而又复杂的社会中,用心地生活。

季子挂剑

徐州在春秋后期有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即季子挂剑的典故。这个故事,最能表达古人对友情的注解。季子,名札,春秋吴王寿梦的四子,当时的政治家、外交家,且志趣高洁、待人宽厚、谦恭守信,为古代轻权柄重节义的典范。孔子曾称赞他:“延陵季子,吴之习于礼者也。”鲁襄公二十九年(前544),季札出使鲁国,途经古徐国,受到徐君盛情款待。二人一见如故,比肩倾谈,相视为知己。徐君欲要季札佩剑留念,季札心许归时相赠。一年后,季子返徐,孰料徐君竟已作古。为了实践诺言,季子将宝剑挂于徐君墓侧的柳树上,故徐君墓又名挂剑台。后人代代相传此事,司马迁的《史记·吴太伯世家》、刘向的《新序·节士》等都有“季子挂剑”的记载。清康熙年间的《徐州志》记载,徐偃王墓“在城南六十里”。为纪念、弘扬季子的德行,彭城的百姓在徐君墓旁筑了一座高台,名曰挂剑台。因风雨变迁,徐偃王墓和挂剑台遗址皆不存。后于云龙山西坡重建,墓冢左侧凉亭中的碑刻记载着季子挂剑的典故,以此感召后人。

季子挂剑的故事,最让人感叹的在于对亡故之人也不失信,即使没说出口,亦不失信于心中的承诺。《新序·节士》记载,季子解下宝剑送给继位的徐国国君时,从者制止了他并说:“此吴国之宝,非所以赠也。”季子却回道:“吾非赠之也。先日吾来,徐君观吾剑,不言而其色欲之,吾为有上国之使,未献也。虽然,吾心许之矣。今死而不进,是欺心也。爱剑伪心,廉者不为也。” 虽然季札内心想将剑送给徐君,可他并没有言语上的承诺,更何况后来徐君已经过世。然而,他仍然信守着内心的诺言,不惜舍去千金难买的宝剑。在这掷地有声的三言两语中,信义的精神传扬万古而不朽。季札的行为,表现了对友情的坚定,一诺千金、生死不渝,这种信到极处的行为,也令后人崇敬与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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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挂剑台(刘彩兰 摄)

季札挂剑的诚信之举对中华文明产生了深刻影响,该典故也频繁出现在诗词歌赋中,历代的文人墨客对季札践行诺言、挂剑留徐的高尚品格亦大加褒扬。如杜甫在《哭李尚书》中写道:“欲留挂徐剑,犹回忆戴船。”李白写有“延陵有宝剑,价重千黄金。观风历上国,暗许故人深。归来挂坟松,万古知其心”。黄庭坚在《李濠州挽词》中也写道:“挂剑自知吾已许,脱骖不为涕无从。”唐肃更是作有《季子挂剑歌》:“季子让一国,视之敝屣然,宁当宝一剑,不为徐君悬。徐君虽死骨未朽,剑挂坟前白杨柳。君知不知不足悲,我心许君终不移。”清代戏剧家杨潮观创作了杂剧《华表柱延陵挂剑》,北京故宫藏有《延陵挂剑图》,均高度赞扬了季子践言、重义、守信的高风亮节。

《中庸》说:“不诚无物。”孔子说:“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大车无輗,小车无軏,其何以行之哉?”没有信用是不可以的,就好像车子无法走动一样。如果缺乏真诚的心与应有的信义,任何事情都很难成就。季子挂剑的故事更让我们明白,诚与信是朋友之间最基本的道德底线,也是朋友之间互相信任的前提。

在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挂剑台建而毁,毁而建,它作为一种文明的向导,如灯塔一般,永远立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季札的品德亦被后人所继承。徐州人古朴淳厚、热情好客、义气大方,对朋友恪守信义等均是季子挂剑的遗风。漫步在这片记载着季札践言、重义、守信美德的土地上,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来到这片山野,是因为我在寻求灵魂的寄托,在寻求心中那尚未泯灭的信念,那是一种已深深地根植于一个民族道德情感的神圣信念。

“古祭坛前听述说,挂剑台上铭诚信”。季札的诚信之举感动了我,站在挂剑台前,心中有感慨,又有期待,期待它永远是友情与仁义的丰碑,期待诚实诚信之德、崇德向善之风永远让后人敬仰,且代代传诵。

泗水捞鼎

鼎是一种古老的器具,汉代的许慎在《说文解字》里解释道:“鼎,三足两耳,和五味之宝器也。”鼎初为炊具,后为礼器,“钟鸣鼎食”“三牲五鼎”等成语,反映了鼎在古代社会生活中的独特地位。再后来,鼎被视为立国重器,成了所有最高统治者的珍宝,也成了国家最高权力的象征。从此,围绕鼎发生了许许多多让人经久不忘的故事。鼎也一直鲜活在历史的册页之上,一直鲜活在民间的记忆里。

鼎成为国家权力的象征,源自于那个治水的英雄—大禹。夏代初期,天下被分为九州,每个州的名山大川、珍奇异物被铸于各州的鼎上,陈列在王室的宗庙里,成为王权和江山社稷的象征,九鼎也因此被奉为传国至宝。《史记正义》记载:“禹贡金九牧,铸鼎于荆山下,各象九州之物,故言九鼎。”相传,九鼎在被运往秦国的途中,有一只沉在了彭城附近的秦梁洪里,也由此开启了独属于秦梁洪的故事。“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泗水流经徐州留下的三处急流,在历史上都颇负盛名,吕梁洪因孔子观道而闻名,百步洪因苏轼抗洪而闻名,秦梁洪则因秦始皇在此捞鼎而闻名。泗水捞鼎的故事给这段河水增添了一份诗意,更增添了一份美好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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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马台(吕峰 摄)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领地之大、权力之高达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为了让开创的疆土永久相传,他怎么也不能忽略那只遗失的鼎,于是寻鼎成了秦始皇心心念念的大事。相传,秦始皇封禅泰山路经彭城时,决心把沉水之鼎捞走。于是,秦梁洪上演了一幕壮观的场景。《史记·秦始皇本纪》中记载:“始皇还,过彭城,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他亲自斋戒祈祷,在泗水两岸积石为梁,派一千余人下水求鼎,却未能如愿。

泗水捞鼎虽未成功,可是那场景、那故事却永远刻在了历史的册页之上。徐州、济宁、南阳等地都出土了与捞鼎有关的文物,那些精美的汉画像石、汉画像砖即是最好的佐证。徐州出土的一方汉画像石上,桥梁的两侧各有一队人,齐心合力地用绳子从河中向上拉鼎,鼎内一龙头伸出欲咬绳索,气氛热烈而紧张,生动地表现了捞鼎的情景。与此相较,南阳出土的汉画像砖复杂了许多,不仅有捞鼎的场面,还有车马、舟楫、鼓手以及龙凤等,且个个神态逼真生动。

自从秦始皇在泗水捞鼎后,徐州人就与鼎结下了缘分,结下了情谊,也上演了一幕幕悲喜剧。最广为人知的是“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楚霸王项羽,因能举鼎而名气大振,率领义军推翻了暴秦的统治。如今,徐州的戏马台上依然有一只鼎立在山巅,既是对项羽的纪念,也是对鼎的信仰。古往今来,徐州人的骨子里也有了鼎的秉性、鼎的气质、鼎的品格,如说话是一言九鼎,帮助别人是鼎力相助,面对发展的事物能革旧鼎新,等等。

秦始皇捞鼎而未得,从此,那只鼎就一直沉没在冷冽的河水中,一直沉睡在时光的深处,它任人去打捞,也任人去缅怀。白云苍狗,那只沉没的鼎见证了历史的兴替、朝代的更迭,也见证了一条河的繁华与寂寥。因为那只鼎,在那条湍流不息的河边、水上,有了一个名为秦梁洪的村子,有了一个名为秦洪的港口,也有了一座名为秦洪的桥,它们在默默地讲述着那个响彻了千年时空的故事。

秦始皇泗水捞鼎的往事早已成为历史的烟云,那条曾经澎湃不已的泗水也成了大运河的一段水域。可是因为那个故事,秦梁洪充满了神秘的色彩。时至今日,人们对泗水捞鼎的故事依然念念不忘,一代复一代延续下来的秦梁洪村就成了可供人们凭吊的所在,也为徐州的历史胜迹增添了光彩。

陵母伏剑

历史上,孟母为了孟子,不惜三迁,耗尽了心思;岳母从小就在岳飞的背上刺下“精忠报国”四字,以激励他时刻要以国家民族为己任。在徐州的云龙公园,长眠着一位可以和孟母、岳母相媲美的母亲,她就是西汉开国功臣王陵的母亲,她用自己的生命成全了儿子,被称为“百世千秋一贤母”。

王陵是沛县人,曾跟随刘邦打天下,是汉初功臣集团的一位重要人物。楚汉相争时,项羽为了招降王陵,便挟持王陵母,逼其劝儿归楚。陵母神情自若地对使者说:“为老妾语陵,谨事汉王。汉王长者也,毋以老妾故持二心,妾以死送使者。”说罢,伏剑而死。彭城的百姓闻之,自发地为其筑坟,来纪念这位伟大的母亲。

陵母死后,王陵遵从母亲的遗教,全力扶汉,屡建功勋,后被封为安国侯,任右丞相。王陵武能上马定乾坤,文能治国安天下,且其为人豪爽,敢于直言。他这种耿直磊落的性格、文武兼备的才能,全然来自母亲的教诲和激励。如果没有母亲的悉心教诲与舍生取义,也就没有后来的贵为安国侯的王陵。可以说,王陵的丰功伟业都是陵母成就的。

王陵母这种为了儿子不惜牺牲生命的举动,被视作贤母的典范。她伏剑自尽的故事,在当时即广为流传,并被记在了《汉书》中。翻开历史的册页,陵母的身影像一朵金钱菊,虽然干枯了,依然散发着绵延不绝的幽香,沁人心脾。刘向在《续古列女传》专门写下了《王陵母传》,以表彰陵母凛然大义,认为“王陵母能弃身立义,以成其子……陵母之仁,及五世矣”。

王陵母刚烈不屈的大义之举,一直为民众所尊崇、所景仰。唐代的《敦煌变文话本》有《汉将王陵变》,叙述了王陵及陵母的故事。京剧《陵母伏剑》讲的亦是这个故事。汉史学家班固、唐诗人皮日休等,都曾为之作文赋诗。在山东嘉祥武梁祠中,有一块题为《王陵母》的东汉画像石。画面中,王陵派来的使者及其随从躬身俯首倾听着陵母的告诫,陵母的左侧停放着一辆轩车,构图极为传神。

王陵母以她的义举,感动着后人的心,清诗人袁希颜在《王陵母墓》中写道:“一剑兴亡决,斯言寄远人。中原谁共逐,天子岂无真。义莫从新主,恩堪断老亲。至今留墓草,如报汉家春。”王陵母舍生取义的精神也激励着后世,且传之不绝。抗日战争期间,马本斋将军与日寇对峙时,其母被日寇抓作人质,要挟马本斋,马母效法王陵母,绝食而亡,以此来坚定儿子的抗日决心。

“鱼龙罕识真王者,鼎镬难降一妇人”。千百年来,王陵母墓屡毁屡建,却从没有消失于人们的视野之中。明嘉靖年间,御史朱衣曾在王陵母墓前立碑。清康熙年间,淮徐同知孙国瑜在墓前建有牌坊,增筑墓垣。据清〔同治〕《徐州府志》记载,嘉庆年间,淮徐海道康基田又重修了墓冢,并立有碑记,他感慨道:“乃母以一老姥,抗颜不屈,慷慨赴死,凛凛有生气,羽虽暴戾恣睢,亦为之气夺。大义炳如日星,非烈丈夫而能若是乎?致死非难也,死而为国家成大业,为臣子立纲常,贤士大夫所不易得者而得之巾帼,难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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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陵母墓碑(吕峰 摄)

“英风全砥柱,志节难移轻一死;慧眼顽鱼龙,精神不移重千秋”。如今的王陵母墓位于云龙公园北门,坟墓是一座高大的土丘,土丘上郁郁葱葱,一棵棵苍翠挺立的松柏也为王陵母墓平添了一份庄严和肃穆。墓前有墓碑和牌坊,墓碑的背面镌刻着徐州状元李蟠所撰写的《汉王陵母墓碑记》。

一代又一代人为陵母修葺墓垣,一代又一代人写下了一篇又一篇的缅怀文章,这是何等的魅力,又是何等的幸运!墓地简朴而肃穆,周围全是高大的植物,在空中形成一个巨大豁口。明媚的阳光从豁口照射进来,仿佛是一种永久的安慰,深深地抚慰着陵母。陵母朝夕与清风明月作伴,与杂树野草为邻,幽静地安息着,独享那不尽的春色秋气、夏风冬雪。如今的墓地与弥眼的秀色美景,早已融为一体。站在墓碑前,思绪纷飞,不禁想起陵母伏剑自尽的画面。墓碑的东侧是万杆翠竹,如卫兵般守护,每当风吹过,发出了呼啸的声音,如金戈铁马般响彻在天际。

千年的时光倏然而过,今天的王陵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不变的是那份矢志不渝的情感。王陵母墓和那条以其儿子之名命名的王陵路,一起走过了无数的春夏秋冬,一起讲述着一位母亲的大节大义。

一场场战争的硝烟已经散去,那些与之有关的故事、传说只能闪现在史册之上。幸运的是王陵母在这座古城一直占有一席之地,虽然与之相依相伴的是天上的清风流云,是山间的野草闲花,那也足以让人欣慰。

(作者简介:吕峰,江苏省作家协会签约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